第三百一十三章 往生

  将这群“自己”劝退后,苏禾再度挥动折扇,一株株梅花拔地而起,形成变幻莫测的幻影法阵,把他们罩在其中,暂时隔绝了这些幻象的攻击。
  当然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只要不找到破局的办法,那么他们就会一直被困在这儿,一旦体力消耗殆尽,后果不堪设想。
  苏禾早就已经厌倦,浑身上下透着疲惫,恨不得倒地呼呼大睡。
  “你刚刚说的在水里是什么意思?”苏禾趁机回头,好奇地问了句。
  “旱魃的尸身被封印在水里,这里的所有力量都是她生前执念所化,想破局,只有找到她的尸身。”
  水人如是开口,虽说身为幻象不该将幻境的底细透露出来,可他已然选择脱离,自然不惧幻境束缚。
  听到这话苏禾不觉皱眉,“旱魃尸身啊……”
  一旁的桑衍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那不是正好,你刚刚需要一滴旱魃尸油。”
  “说得倒是简单,那可是旱魃,你以为她的尸身会是摆设?仅仅只是残念就能制造出这么庞大的幻境,可以想象她的尸身到底被附着了多少厄难疫病,只要处理不当,受到影响的可不只是我们,还有整个冥界,乃至人界阳间也在劫难逃,当然长时间下来其他界也别想置身度外。”
  提起旱魃,苏禾满脸都是畏惧和惊恐,虽说他需要尸油,但他并不想接触旱魃,否则也不会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林汐念。
  要知道旱魃是引起旱灾疾病和死亡的怪物,是神罚所化,她的出现也就意味着灾厄降临,自从神魔大战后,旱魃重伤自渡冥河,引全身灾厄溶于厄水,然后便自封于此再未出现。
  这就是为何厄水不可轻易靠近,虽说旱魃自封,已经减少了厄水带来的伤寒,可寻常魂魄又怎么受得住?
  “那你为什么还要得到她的尸油?”桑衍好奇地问,苏禾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手中折扇一转,万千梅花相应开放。
  原来就在刚刚,他的梅花法阵被破解,十几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幻象攻击过来,若非他反应快,同时被这么多自己攻击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住。
  好在他足够了解自己,知道一旦有空隙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我去对付他们,不想死在这儿的话,你们赶紧想办法。”
  丢下这句话,苏禾踏空而去,最终他还是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桑衍,主要他实在无暇分身,如果对付的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那些都是自己,有多难缠只有交手后才明白。
  见他离开后,水人一脸虔诚地看向桑衍,用最真诚的口吻对他说:“那些交给我,至于如果破局还请您费心。”
  在水人说这话的时候,从四周滴落下来的水流中再次分割出了和桑衍一模一样的身形,与水人一样,他们并没有完全吻合桑衍的面貌,而是保持着原来的水人状态。
  这样的他们,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只是听从幻境的命令行事。
  看到他们,水人产生了一个念头,拥有生命力的只有自己就行,这些都是碍眼的存在。
  在他们离开后,桑衍则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眸色淡淡的查看着四周,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想法。
  破局……吗?
  桑衍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那面镜子,那里面自己的倒影正也在看着他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双眸中闪过一抹冰蓝色的光芒,突然,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传来,天空那面镜子渐渐裂开了一道裂痕。
  转眼间裂痕迅速扩散,在镜面上如同编织的蛛网,一下子蔓延到了镜面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碎裂声后苏禾惊讶地抬起头,发现镜面破损后有些诧异的看向桑衍,然而桑衍动都没动,仿佛镜面的破损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是他还能是谁?苏禾很清楚,水人纵使已经有了生命力,也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可他太过年幼,绝对没有力量做出这种事,那么在这个空间里除了桑衍还能是谁?
  可为什么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存在,是太过强大发觉不了?还是说根本没有力量,但如果没有力量如何能使镜面碎裂,那可是镜中镜的主要幻象来源。
  随着镜面彻底碎裂,一大片幽绿色的湖水从上空翻涌而来,顷刻间便冲刷下来一下子将他们淹没。
  不好,是厄水!
  虽然苏禾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水里潜藏的危险,可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避开,只能任由身体被吞没,而水人也瞬间融入到了水中,好不容易才有的生命力也被死亡气息冲散,他甚至还来不及拥有一个名字。
  被卷入厄水后,浑浊、痛苦、哀怨、绝望……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被放大,疾病、困顿还有灾厄充斥在脑海深处。
  无论是谁,只要掉入到厄水之中,就只有死亡在等待着他们。
  感觉到灵魂正在被某种力量撕咬,密密麻麻的剧痛不断被放大,明明早已死亡,连心跳都没有的苏禾,却再一次体会到了痛苦。
  当然不只是肉体上,更重要的是那种刻入灵魂的无奈和遗憾,不甘与寂寞。
  尘封的记忆被揭开,一幕幕本已忘记的画面,却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
  在一片黄沙漫天的荒漠中,隐隐露出一道红光,随着黄沙被风吹散,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道红光传来之处,是一盏写着“往生”两个字的血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那一家名为“往生”的客栈,门前就挂了一盏灯笼,无论是黄沙漫天还是风雪不止,过路人都可以通过这盏灯笼寻到通往客栈的路。
  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踢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的人提着一包东西走进了客栈,“咚”的一声把那包东西丢在了柜台前,冲着柜台后妖冶慵懒的女子说:“这是最后一单,麻烦你全部为我结清。”
  听闻这话,女子嫣然一笑,微微挑眉,饶有趣味地问:“你想金盆洗手?”
  “嗯,我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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