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是绿蜡

  密道门关后,损毁入口的机关,返回福宁殿搬运完昏迷的女医和宫人,给昏迷的宫人补一刀,在女尸身下造出一滩血水,又把死在门口的宫人搬到寝殿,清理门口的血迹。
  招财还在外面拍门,催促虞娇娇快出去。
  绿蜡拿火折子点燃所有帐幔,回寝殿点在龙床和女尸身上又放了一把火,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大殿瞬时变成火海。
  将迷药和软筋散扔到医女身边,拿起匕首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腹部。
  一刀。
  两刀。
  三刀。
  ……
  直到腹部血肉模糊,才把匕首塞到其中一名女医手中,爬到烧焦的女尸身边,紧紧拉住她身上绑的披帛,火烧着了她的衣袖,燎着了她的发梢,蔓延至她全身。
  她听到招财在指挥人撞门窗,听到伺候虞娇娇的女官在喊人救火,曾十九郎嘶吼抓无影这个纵火犯,何二郎带侍卫抓裴太后派来的心腹。
  听到裴缊畏惧死亡的低鸣,她在红色的火焰中看到一抹红色身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滞无神,好奇的蹲在她面前。
  粉嘟嘟的红唇轻启,问她:“绿蜡对红妆,你是绿蜡,还是红妆?”
  “我是绿蜡。”
  她本是县令之女,一场人为的大火让她变成孤女,虞青山把她从大火中救出,因为痴傻的虞娇娇一句问话,她成了绿蜡。
  她陪着虞娇娇从痴傻到清明,虞家为她父亲洗刷冤屈,替她报仇,教她习武。
  十年,她终于能将恩情还清。
  她目光迷离的看向火海里,恢复神智的红衣少女,蠕动着红唇问她的名字,微微翘起嘴角。
  ”我叫苏卿。”
  虞娇娇心急如焚的站在原地,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还伴着听不太清的暴躁呼喊,她急急的往入口处走。
  对着机关试探许久,却怎么也打不紧紧闭合的门,她用力的捶着门。
  “绿蜡!绿蜡!绿蜡!唔唔!”
  沈昀用撒了迷药的布巾捂住她的口鼻,沉声道:“她不会回来了。”
  虞娇娇惶然的瞪大眼,豆大的泪珠滚落,用力掰着沈昀捂住她嘴的手,她要回去换绿蜡!
  在里面的人应该是她!
  沈昀语带哽咽的说:“不要让她的心意白费,求您……走吧。”
  虞娇娇崩溃的捶打他,因激动吸入大量的迷药,身体逐渐软绵无力,却根本无法撼动他。
  她怎么能丢下绿蜡一个人走,该死的是她啊!
  “如果您当她是好姐妹,就好好的活着,有朝一日回来为她报仇!”沈昀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喉咙酸涩发紧,“别让她……错付。”
  虞娇娇软倒在他身上,李副将把她抱到步辇上,抬着她离开了皇宫。
  蒋太尉带着圣旨离开紫宸殿,赵元璟就想散朝去找虞娇娇,闻太师却还在那里吹毛求疵的批判他,领着一群人东拉西扯个没完。
  他左耳进右耳出,在心里盘算现在给虞家下赦免令,还是先派人护着他们东去,躲开京都的纷争,等他将这些人收拾的差不多,再下赦令。
  “圣人,微臣有急事禀报!”何二郎收到招财报的信,急匆匆的进入紫宸殿。
  赵元璟招手让他上御阶。
  何二郎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淑妃将皇后关在福宁殿中,大殿里外突然起了火。”
  “皇后……”他想问虞娇娇有没有事,想到有绿蜡在,还有殿中省的女官,不至于打不过关雎宫的宫人。
  “只正殿起了火吗?”
  “是。”
  赵元璟心下微松,福宁殿用的都是防火的金丝楠木,又刷了防火的桐油,殿内没有堆放书籍等易燃物,即便是帐幔被褥都烧着,过火面积也不会很大。
  只要不是被其他宫殿烧过去的火龙包围,基本上没有烧毁的可能。
  让虞娇娇打闻淑妃一顿出气,也挺好的。
  他挥退何二郎,蕴藏着幽黑深潭的桃花美目落在闻太师身上,想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也没了继续听的心思。
  “圣旨应当已至朱雀门,朕要去受皇后的谢恩,散朝!”
  闻太师眯眼,从何二郎进来,他就猜到虞娇娇已出事,也不再纠缠他。
  赵元璟阔步出紫宸殿,紧张的仰头朝福宁宫的方向看,空中不见火苗,只有屡屡青烟,才彻底放下心,抬步上了御辇。
  “走快些。”
  招财急的汗流浃背,无影被曾十九郎捆住丢在地上,他才知道裴贵妃也在福宁宫,听不到里面的有人呼救,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都来添什么乱哟!”
  “快点!用力撞啊!千万不能让里头的贵人有事!”
  福宁殿的门窗坚实无比,曾十九郎费好大力才撞开侧殿的一扇窗子,翻窗进去一看想开殿门,才发现从内上了锁!
  “门从里头锁上了!”
  招财心乱如麻,在殿外急的转圈,“先救人!钥匙可能在闻淑妃身上!”
  提着水和沙土的禁卫从窗子翻进大殿,往火势最大的内寝殿跑。
  “陛下驾到!”
  御辇进入福宁宫,宫内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原地跪下。
  “皇后呢!”赵元璟问招财。
  “还在……里面没出来!”
  “跪什么跪!”赵元璟暴怒大吼,“还不快去救皇后!”
  门窗关这么严,难怪只有丝丝缕缕的青烟飘出!
  他跳下御辇就要往从窗户进大殿。却被何二郎抱住了腰。
  “殿内还不知是何情况,圣人不能以身犯险!”
  “放开朕!”赵元璟用手肘撞击何二郎的腹部,何二郎痛到闷哼,仍死死抱住他不撒手。
  “您就是杀了臣,臣也不会放手!”
  招财跪在地上,牙齿打着颤说:“后殿的火已扑灭,殿内没有木头的焦味,应当只是烧了锦缎布帛,曾大人已经带禁军入内救人,请圣人……”
  赵元璟甩不开何二郎,抬起大长腿给招财一脚,“你是怎么办事的!殿内伺候的女官,为何都在殿外!”
  尚舍局的女官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是……是前几日,尚食局的宫人阿彩踹了皇后的肚子,又将皇后推下阶梯,皇后便不再允奴婢们入殿内侍奉。”
  赵元璟咬着后槽牙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报与朕知晓!”
  “奴婢去关雎宫,闻嬷嬷说您陪着淑妃,不允旁人打扰。”
  招财愣愣的问:“可有为皇后请医官?”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几日负责后宫的女医都在关雎宫。
  女官道:“那是淑妃查出身孕,医官都在关雎宫,奴婢请不到,报给了太后,之后亦无人来为皇后看诊!”
  “刁奴!”
  赵元璟愤怒似雄狮,反手掐住何二郎的腰,弯腰将他从后背甩出去,疾步翻窗入殿,与抱着婴儿尸体的曾十九郎撞在了一起。
  赵元璟被冲力撞回窗子,劲腰狠狠撞在窗檐,仰倒着栽了出去。
  追过来的无影将他护住,赵元璟顾不上后腰和头顶的巨痛,愤怒的攀住窗檐问曾十九郎:“皇后呢!”
  曾十九郎被他撞的眼冒金星,鼻孔淌出一股热流,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把皇帝从窗户撞翻出去,满面哀伤的从地上爬起,跪着往左移开二步,露出身后禁卫背着的焦尸。
  “臣该死,请圣人节哀。”
  赵元璟如遭雷击,大脑登时一片空白,“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害怕虞娇娇听说虞家被流放受不住,特意吩咐贺尚书让贺武带红妆进宫。
  他还没和她解释,与闻淑妃是逢场作戏,是为了查父兄死亡的真相,他没有相信母后他们的一面之词。
  他也没有让闻家杀岳父,还提前派人去保护岳父,岳父没有死,只是甩开他的人失踪了。
  “请圣人节哀!”曾十九郎身后的禁卫悲痛伏地。
  “朕才刚封她为后,没朕的允许她怎么可以死……”
  他为了立她为后,向闻家妥协了那么多,忍了闻淑妃那么久,她怎么能离开他。
  “钥匙找到了!”
  有禁卫从后殿急匆匆的跑出来,内侍抬着昏厥的闻淑妃跟在他身后,精神恍惚的裴缊走在最后,刚迈过门槛,就听到悲怆呼声。
  搀扶她的内侍停住脚步,全部伏跪在地,裴缊踉跄着跌倒在地。
  “怎么会……她真的死了?”裴缊犹如五雷轰顶,她身边那个绿蜡不是很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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