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次真的要死了
帝无铭曾经有很多次接近死亡。
在食物中毒后，昏迷了三天三夜；
在炎热夏日阳光下暴晒，虚脱晕倒，在凛冽冬日被泼冰水，高烧不止；
在被打得半死丢到河里淹溺……
他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与阎王擦肩而过。
只有这次，帝无铭觉得，这次真的要死了。
越是挣扎，脖子上钳着的手越是用力，眼下出气多进气少，他的脸开始呈出涨红色。
帝无铭能感觉到生机一丝一丝从体内流走，意识也随之一点一点的消逝。
他不怕死，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他早就将生死看淡。
他只是不甘心被一个阉人羞辱而死！
膝盖被狠狠地按压着，一只手肆无忌惮地在身上乱摸，帝无铭却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屈辱感涌上来，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滚落。
娘，对不起，孩儿曾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眼下，要失约了……
陆双双冲进门，就看到帝无铭被王弘胜压在身下。
眼前场景让陆双双怒不可遏，她一把抄起身边凳子，疾步走到王弘胜身后，对着他后脑勺，用力砸了下去。
此时，王弘胜的手正拉扯腰带，嘴里还发出厚重的喘息声，冷不防头上挨了一凳子，当下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谁……”
王弘胜满身戾气，下意识转过身子，想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暗算他。
猛然之间后脑勺连续“砰砰砰”挨了几下，口中还未说完的话在剧烈的疼痛下惊厥咬舌。
王弘胜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余光中瞥见一个女子身影，接着他眼前漆黑一片，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倒了下去。
陆双双眸光微闪，生怕王弘胜是在装晕，又哐哐两凳子下去。
直到王弘胜头破血流，她这才扔下手中凳子。
陆双双上前抓住王弘胜脚踝，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拽到地下。
做完这一切，陆双双才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看着床上的人。
帝无铭嘴角带着血迹，一双空洞的双眼死死睁着，纤细脆弱的脖颈残留着刺目红痕。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试探鼻息。
手指间依稀能感受到微弱的气流。
人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
陆双双连忙拍了拍帝无铭的脸颊，焦急的喊道，“帝无铭！醒醒！帝无铭！”
然而不管她怎么呼唤，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陆双双心沉了沉。
她跪坐在床上，扶着帝无铭的肩膀，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
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他嘴角溢出的血迹。
“老六，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救他？”
【抱歉宿主，按照您目前的积分，无法兑换此药。】
陆双双一噎，“那怎么办？他快要死了。”
【按照规定，系统也无能为力。】
“他死了，任务完不成，你我都要玩完！”
【抱歉宿主，系统遵循规则，无能无力。】
“欠账，欠账行不行？我之后还你积分，你可以扣取多余积分作为利息！”
不管陆双双怎么哀求，系统选择沉默。
陆双双眼底的希翼一点点湮灭，她不再开口。
此时帝无铭的呼吸越来越弱，陆双双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俯下身为他渡气。
一次，两次，三次……
帝无铭就是不能自主呼吸。
这一刻，陆双双的眼泪夺眶而出。
短短二十多日的相处，两人从陌生到熟悉，陆双双是真心不想帝无铭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帝无铭，你醒醒，你不要死！”
泪水滴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她顾不得擦。
深吸一口气，俯身继续将嘴里的气渡入他口中。
***
帝无铭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他找不到出口。
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混沌，既无黑暗，亦无光明。
好累，帝无铭疲惫地阖上眼帘，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铭儿。”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帝无铭猛然清醒过来。
这是娘的声音！娘的声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娘？娘！”
“铭儿，你怎会在这里？”祁凤梧的声音透着慌张，她按捺住思念之情，急切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
“孩儿哪里也不去，孩儿要跟娘在一起！”
“不可！你快回去，有人在等你。”
“呵呵，自娘走后，还有谁会等我。”
“天机不可泄露，你快回去！再不走，当真走不掉了！”
“孩儿不走！孩儿要跟娘在一起！娘你在哪里？！”帝无铭焦灼的张望四周，然而周围依旧是一片混沌。
祁凤梧满眼不舍地注视着眼前的孩儿，最终她狠下心来。
“今生母子缘浅，但你永远是娘的孩儿，娘不管在哪，都会保佑你。”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帝无铭耳边一缕发丝，他霎时睁大了眼睛。
这是娘的怀抱，是娘特有的气息。
“娘！娘！你不要抛下孩儿！”
“娘，你不要走！”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沉寂。
帝无铭跪倒在地，泪水一滴滴划过脸颊，重重落在这片混沌天地。
陡然之间眼前闪过许多破碎画面。
有幼年时的他，亦有长大之后的他，有荒芜的汀竹殿，亦有金碧辉煌的宫殿……
画面急速旋转，他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
耳边无数人声在沸腾，他一句都听不清，一个年轻女子声音穿透人海，无比清晰的飘进他耳朵——
“帝无铭，你醒一醒！”
声音带着哭腔，透着悲伤。
是谁？谁在为他悲伤。
帝无铭站在一片混沌的天地之间，茫然地追寻着声音的来源。
前方猝然亮起一道刺眼白光。
帝无铭动了动手指，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在一片模糊中，他看到一个女子垂着头在他面前。
感到唇上一片温热，软软糯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甘甜的气息，顺着喉咙进入体内。
脖子上的束缚感消失了。
帝无铭如同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看到帝无铭真的醒了过来，陆双双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泪水滴落在脸上，帝无铭感到炙热又滚烫。
“咳咳咳咳……”
陆双双连忙松开手，一叠声的追问道，“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帝无铭怔怔的看着陆双双，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咳咳，是……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