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父子初见
王昌全语气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不带一丝波澜，他恭敬地陈述道，“启禀圣上，西北方向是二殿下居所所在，二殿下正是与太后血脉相连之人。”
帝君昊目光深邃如潭，随即下令，“去，将他带来。”
丑时三刻，帝云霄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被随身的太监唤醒，听到太监说圣上有召，帝云霄立即清醒过来，迅速穿好衣服，随太监走出寝宫。
夜色朦胧中，帝云霄发现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御书房的，他心中的疑虑愈发强烈。
一路上，他试图从太监那里打探消息，但太监只是低头不语，帝云霄见状，只得按下心中的疑虑。
来到长春宫前，帝云霄抬头望去，只见宫殿灯火通明，与周围的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心中更加惴惴不安，不知道圣上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召见他，更不明白为何要来长春宫。
进入长春宫后，帝云霄看到圣上和皇后坐在殿中，气氛异常严肃。
他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行礼。
帝君昊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明年是太后冥诞，朕欲派人前往皇陵守陵，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你居住之地与太后梦中指引之处相符，老二你可愿代替朕前去守陵。”
纵使帝云霄心计深沉，听到此言也是神色巨变。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后，不确定这是帝君昊的试探还是另有深意。
见帝云霄没有立即回答，帝君昊眉头微皱，露出愠色，“怎么，你不愿？”
帝云霄心中咯噔一下，很快掩饰住情绪，他抬头看向帝君昊，恭恭敬敬道，“回父皇，儿臣身为皇家子嗣，自当愿为太后守陵，尽儿孙之孝。”
然而帝君昊却并未回应，他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帝云霄，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帝云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面上却极力维持着恭敬和镇定。
就在气氛紧张之际，钦天监的人再次匆匆入殿，跪拜在地，“禀圣上，先前臣夜观天象，发现二殿下的居所与太后梦中指引之处有所关联，但臣方才再次观星，发现天象有所变动，指示之人与二殿下有所偏差。”
此言一出，帝云霄心中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偷偷观察帝君昊的脸色，只见帝君昊的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守陵之事意义重大，必须慎重考虑，但天象有变，帝君昊也不能轻易下决定。
王昌全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提醒道，“圣上，守陵之事非同小可，需得心诚之人方能胜任，若人选不当，恐生祸端，危及国运啊。”
帝云霄听闻此言，原本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冷汗连连，连忙再次表态，“儿臣虽非最佳人选，但能为皇祖母守陵是儿臣的福气，儿臣愿为皇祖母守陵，竭尽所能，守护大朔安宁。”
帝君昊面无表情地盯着帝云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质疑。
这冰冷的目光让帝云霄脊背发寒，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有半点退怯之意。
谢灵蕴适时柔声道，“圣上，既然天象显示二殿下并非此次守陵之人，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人选，守陵之事，关乎国运昌盛，不可轻率。”
王昌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帝君昊的神色，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与试探，“老奴斗胆提醒，西北处除了二殿下之外，还有一人与圣上、太后同出一脉，且居所恰与钦天监所指的指引之地相符，老奴斗胆猜测，难不成他才是太后指引之人？”
帝君昊移开了目光，看向王昌全，面露不解之色，“谁？”
“五殿下，帝无铭。”王昌全的声音低沉，但在空旷的殿内却清晰可闻。
随着王昌全的话语落下，长春宫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皇后谢灵蕴坐在一旁，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帝君昊的疑惑，便靠近轻声耳语了一番。
帝君昊闻言微微一怔，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多年前，若不是皇后提醒，他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
他沉吟片刻，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最终缓缓开口，“把他带过来吧。”
“是。”王昌全领命退下。
帝云霄站在一旁，心中波涛汹涌。
他没想到这个几乎被遗忘的五弟，竟然在这个时候被提了出来。
偷偷瞟了一眼帝君昊，只见帝君昊眉头微微舒展，似乎对帝无铭颇感兴趣。
帝云霄心里一紧：守陵之事究竟是个幌子，还是别有目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此刻更是增添了几分凝重。
就在这时，门帘子被轻轻掀开，王昌全领着帝无铭走了进来。
帝无铭身穿一袭淡蓝色的长袍，身材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众人，周身萦绕着几分怯懦与不安的气息。
原本帝云霄对这个五弟充满了敌意，如今见到真人，那点敌意转化为了轻视。
王昌全轻声提点道，“殿下，您应该拜见圣上皇后。”
帝无铭仿佛才醒悟过来一般，他急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儿臣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敬畏。
尽管帝无铭礼仪不合规矩，但帝君昊并未追究。
目光在帝无铭身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淡淡道，“抬起头来。”
帝无铭迷惘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与惶恐。
父子初见，目光相遇，一刹那，二人俱是心神一震。
谢灵蕴不禁惊讶地脱口而出，“圣上，五殿下与您年轻时简直如出一辙啊。”
帝君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一眼，帝君昊就看出这个儿子跟他最为相像！
“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
帝无铭迷惘地抬起头，声音怯懦不安，“儿臣不知。”
“朕欲让你去守陵……”
话未说完，钦天监便满脸喜色地闯入殿内，“启禀圣上，西北方向群星闪烁，可见五殿下正是此次守陵的吉星人选啊！”
谢灵蕴看向钦天监，“哦，此言当真？”
钦天监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回皇后娘娘，微臣不敢妄言，五殿下的星象与太后陵墓的位置相呼应，若是五殿下前去守陵，定能保佑皇室平安，太后在天之灵也会倍感欣慰。”
殿内众人一愣，随即目光全聚焦在帝无铭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帝无铭被看得有些发慌，他双手握紧了衣角，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帝君昊看着帝无铭的反应，沉声道，“明年是太后冥诞，你可愿代朕前去守陵，为太后尽一份孝心。”
帝无铭闻言，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去守陵……能吃饱穿暖吗。”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俱是一愣，都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帝云霄更是忍不住轻笑，觉得这个五弟实在是懦弱无能，不堪重用。
谢灵蕴见状，连忙站出来解围，“圣上，五殿下年纪尚轻，心直口快……”
帝君昊挥手打断了谢灵蕴的话，淡淡道，“怎么，在宫中，难道你吃不饱穿不暖吗。”
帝无铭没有回答，只低头盯着地面，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簇新，但明显不合身，显然是仓促间准备的。
帝无铭抬起头坚定地道，“如果去守陵能吃饱穿暖，儿臣愿意去，或许是皇祖母在天有灵，看孙儿在宫中过得辛苦，想让孙儿去那边享福。”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帝君昊深深看着帝无铭，眼中带着说不清的复杂。
帝云霄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对帝无铭的轻视更甚了。
此次守陵，不管目的是什么，一个在宫中苟延残喘的皇子，即使被赋予重任，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难以成大事。
帝云霄心中的敌意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他轻哼一声，目光从帝无铭身上移开，仿佛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片刻后，帝君昊微微侧头看向谢灵蕴，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皇后，此事，你怎么看。”
“圣上，五殿下性格纯良，又是太后选定之人，若能由他前去守陵，定能尽心尽力，不负圣望，况且，他毕竟是皇家子嗣，理应为国分忧，若是能借此机会锻炼他一番，也未尝不可。”
帝君昊点点头，对谢灵蕴的回答表示满意。
“皇后所言极是，皇后办事，朕向来放心，此事便全权交予你处理。”
谢灵蕴起身行了一礼，郑重道，“是，臣妾定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