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蝉鸣寺邪性!

  杜微澜觉得这人语气古怪,掀开车帘一角,就见陆清江直挺挺趴着,马车不够长,他小腿翘着,摇摆轻晃。像一只得了肉骨头后,吃饱喝足的大狗,悠哉游哉在摇尾巴。
  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用鞭子戳了戳他的腿。
  “你是狗吗?”
  “汪?”
  蜷缩在角落里的秦钰震惊看向陆清江,而后看向杜微澜。目光飞速切换,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陆清江不会杀他灭口吧?
  入了城,陆母拉着姚慎姚杏兄妹两个不让走。
  “今天乱糟糟的,先去我们家。”
  姚慎倒是个厚脸皮的,不置可否。姚杏连连摆手,可阿黎已经拉着她往家里走了。
  “姚杏姐去我家,你住在我家!”小姑娘是个人来疯,完全没有刚受过惊吓的模样。
  姚杏看向杜微澜,有了之前在河边的经历,她忍不住就想征询杜微澜的想法,仿佛这是她的主心骨一般。
  杜微澜拉着姚杏的手道:“一起回去,先安顿下来。最近几日怕是不太平,不如一起住,算是抱团取暖,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不多思。”
  姚杏哽咽了一下,不由握紧杜微澜的手。
  今日是县令计兴要她过门的日子,在蝉鸣寺突遭变故,姚杏一颗心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杜微澜心中明了,只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心中清楚,县令计兴今日不可能纳妾,过几日,计兴都能游街示众了。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只能柔声宽慰。
  姚慎走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仰头快速眨眼,将眼泪逼回去。
  回到家,陆母急忙张罗起来,请了隔壁冯婆子过来帮忙。那三公子对冯婆子态度不一样,冯婆子是专门来喂饭的。
  陆母又让阿黎和陆明去找姚大娘报平安,路上顺便喊大夫。
  安排好这些,她扭头看向杜微澜。
  “今日吃什么?小蛮你的脸怎么了?”
  陆母伸手摸摸杜微澜的额头,惊呼一声:“发热了,怎么这个月烧了两次。不会是蝉鸣寺里有什么不干净东西吧?”
  陆母连忙把人拉到屋里躺下,先去熬了姜汤。
  杜微澜迷迷糊糊,听陆母骂蝉鸣寺不干净,怕不是有邪神,每次家里人去,小蛮都要生病。
  她只觉得好玩。两次发热,一次是她偷懒不想烧水洗澡,一次是山中落水。和蝉鸣寺,倒是没多大关系,只和水有关。
  可陆母不这样想,陆母一心觉得蝉鸣寺供奉邪神,走的是献祭流。
  “哪有什么庙宇是事事能成的?肯定有问题!还几百年的寺庙呢,我看里头有孤魂野鬼!”妇人当真是生气了,又惊又怒,骂声不断。
  杜微澜昏昏沉沉睡着,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屋里点了油灯,阿黎坐在床边翻花绳,见她睁眼,当即趿着鞋跑出去。
  “娘,嫂子醒了!”
  院子里很快有了动静,不多时,陆母端着饭碗进来,身后是捧着药碗的阿黎。
  “先吃饭,吃完了喝药,好好睡一觉。以后再也不去蝉鸣寺,那里头怕是供奉的邪神!亏我之前还觉得灵验,这次去还给了一百文的香火钱。”
  陆母骂骂咧咧,这次蝉鸣寺之行,把她气得够呛,乱糟糟出了事,死了人,儿子受伤,儿媳也病了。
  杜微澜听陆母骂了许久,没有一个词是重复的,暗自心惊。这样的人才,若是在朝堂上吵架骂战,定是极好的。
  陆母见儿媳神游天外,又摸了摸额头,发觉温度降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慢慢吃,吃完记得喝药,娘去看看姚家兄妹。”
  后院姚慎姚杏兄妹两个正抱着哭呢,抱着兄长不让出门杀人的是姚杏,哭的也是姚杏。
  可怜鸡鸭鹅饿了几顿,刚吃上饭,被吓得抱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口都不敢吃。
  “哥,别去,别去啊。我就只剩下你了。”
  姚杏哭得伤心,姚慎手里握着斧头,脸色难看。
  “放开,我必须砍了那狗官!”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一起死?一家子整整齐齐,共赴黄泉?”
  陆母匆匆过来,见状不由叹息。麻绳专捡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如今这情况,陆母除了唏嘘,什么都做不了。县令有权力在手,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抗衡的。
  房间里,陆清江趴在床上啃肉包子。听后院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乱,跳下床叼着包子径直往外走。他脚步轻快,没穿鞋,一时间屋子里的人竟没发觉。
  冯婆子正在努力投喂秦钰,不知为何,老太太就铁了心,认为秦钰就是自家战死沙场的儿子。老太太心疼儿子在阴曹地府吃不饱,才会瘦成这,一个劲的投喂。
  秦钰无法拒绝,只能一点点吃下。他没胃口,可看着老妇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朱砂在角落立着,见自家三公子吃了不少,连忙阻止。
  “够了够了,明天再吃。”吃多了,再吐出来,得不偿失。朱砂掏出一包外头买的山楂糕递给冯婆子,又往秦钰嘴里塞了一块。
  “吃了山楂糕,好消化。”
  秦钰差点被噎得翻白眼,胃里沉甸甸的不舒坦。
  杜微澜被后院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让阿黎出去劝一劝。
  “你就说这一天县太爷都没找人,说不定人都死了。大晚上的,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阿黎是个听话孩子,当即跳下床,推门出去。
  小姑娘刚到院子里,就看到蹑手蹑脚,握着砍柴刀的陆清江。
  “二哥你拿砍柴刀干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砍树枝?”
  陆明在厨房烧水,闻言也出来了,见状吓了一跳,惊道:“好家伙,蝉鸣寺真邪门啊。二哥不会是中邪了吧?”
  恰逢外面传来敲门声,陆银子没叫,反而摇尾巴。陆明开门,外头站着之前在城外见过的县尉宁全安。
  “我来看看伤员。”宁全安手里提着东西,神情局促,走进院子里,这才露出身后的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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