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无疾而终
“哈哈”少年这副闹脾气的模样让透茗忍俊不禁。
她伸手抚平自堆在己腿边的衣摆，接着轻轻在身旁少年的右手上轻轻点了一下，又勾了勾手。
“嘿”五条幸扯开一个笑容，连忙把右手递了过去。
透茗给他右手上放了一个清洁魔法。
五条幸右手一凉，唇角笑意一僵，他甩了甩手，鼓起腮帮子对少女委屈控诉：“你嫌弃我？”
“没有”透茗抓住他的手，像抓招财猫的爪子一样上下摇了摇：“不嫌弃。”
“哼，行吧”五条幸语气勉强，却是顺从的任由少女抓住自己的手摇来摇去。
透茗收回手，仰头打量起头顶茂盛繁密的树冠。
五条幸搓了搓手，凑近了她一点问：“为什么不开花啊？”
“嗯——”透茗想了想，回头与他对视，道：“或许因为它不开心？”
蔚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带上些许茫然，五条幸略显怀疑的问：“透酱你在开玩笑吗？”
透茗偏了偏头，勾起耳边滑落的雪白长发，认真道：“没有哦。”
“不开心所以不开花嘛，不过我刚刚同它聊过了”透茗说道：”所以明年春天，你就能见到它开花的样子了。”
五条幸目不转睛盯的着少女长发下露出的粉白尖耳看了一会儿，透茗话落，他突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嗯？”透茗有点痒的偏头躲了一下，问：“做什么？”
五条幸不答反问：“只有我能看到吗？”
透茗一愣，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说道：“你可以同虎一起，要麻烦幸替我照顾那孩子了。”
“嗯”
与想象中的反应不同，五条幸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一言不发偏开头看向远方。
透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曲起膝盖，脑袋靠了上去，同样静静的看向远处。
但，远方的山与树与楼都没能映入那双翠色的瞳中。
她听见自己缓缓的呼吸声，身体里积攒的那些疲惫此刻仿佛一齐涌了上来。
咒力在体内对她犹如蚀骨的剧毒，每分每秒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那点痛，更为难耐的是那来自灵魂的被啃食般的剧痛。
好在这份疼痛同时也令她得以在身心俱疲中维持住那一份摇摇欲坠的清醒。
透茗原本想着，这份清醒应该勉强能维持到自己结束一切，离开这个世界。
但，或许是因为那几瓶灵魂修复药剂有了作用，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刻拂过树梢的清风太过温柔。
不知不觉，竟让她无意识闭上了眼。
五条幸似有所感，转头，便看见了好容易松懈下来，于疲倦中沉沉睡去的少女。
漆黑的纹路爬在少女的侧脸，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真是糟糕”五条幸伸出手，指尖轻轻触上少女微垂的眼角。
他亲手将那高悬天际的皎皎白月捧入人间，又眼睁睁见她跌入湖底，摔成一池碎光。
他俯下身，带着少年的情不自禁。
垂落的额发遮住蔚蓝色的瞳，却遮不住其中盛满虔诚的温柔。
最后，这个凝聚了少年心中所有汹涌暗潮的吻轻轻落在少女的眉心。
高傲的少年，落下小心翼翼的吻。
现在，那池中的皎月要回到天际。
“真是太糟糕了”他低声喃喃。
白发与白发不分彼此的交缠在一起，那片蔚蓝的晴空飘过阴云，却依然透出一簇明亮而炽热的光。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后悔过自己那时伸出的手。
透茗睡得并不安稳，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她缓缓睁开眼。
“幸？”少女的声音中带着懵懂的疑惑，为什么凑的这么近？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眼角印上一个柔软的触感。
翠色的瞳缓缓睁大，带着浓浓的茫然与震惊。
“幸？”
“透”五条幸第一次用这种轻柔的声音唤她，轻的像是害怕触碎池中的月影。
他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问：“你会记得我的吧？”
少年所求如此的微小，仅仅一个如落雪般化在眉梢的吻。
少年所求又是如此贪婪，试图让自己短短数十载的生命，在心上的月亮那遥远的、漫长的时光中，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
傍晚
巴巴诺尔觉得有些奇怪，透茗下午回来后就直接进了房间，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它飞到透茗的房门前落下，抬爪敲了一下，喊道：“小鬼你在干嘛？”
“小鬼，小鬼？”
无人应答——
巴巴诺尔皱眉（就当它有眉可皱吧），直接飞起来开门进去。
一进去，便见白发的精灵少女缩在床脚边，身后，是三对散落着淡淡微光的透明翅膀。
……三对？六只翅膀？
巴巴诺尔惊叫出声：“你怎么出去一趟突然进入成熟期了！？”
长出第三对翅膀，是精灵脱开稚嫩，步入成年的标志。
透茗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才在不久前长出第二对翅膀。
这才过了多久就长出了第三对翅膀，叫巴巴诺尔怎能不震惊。
透茗缓缓抬起头，神色恹恹的问：“巴巴诺尔，好吵，怎么了？”
“什么情况？”巴巴诺尔闻言感觉有些不对，凑上前仔细打量她，纳闷：“没听说精灵族成年还会耳背的啊。”
步入成年的透茗褪去了脸上仅存的几分稚嫩，不带笑容的模样便看起来更清冷了。
然而她此时的表情却是茫然，看起来呆呆愣愣的。
“见多识广”的巴巴诺尔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叫声：“奥，因为那个人类小子？”
对花精灵而言，最为浓烈的情绪是什么呢？是爱吧。
那份炽热直白却又足够克制的爱所提供的能量，足以让她跨过成长所需的壁障。
透茗声音闷闷的，问：“你早就知道吗？”
“当然”巴巴诺尔反问道：“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呢？”
“不怎样”透茗低头，重复：“不怎样”
对此，她清楚，他们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