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隐患

  顾成旻尚未来得及答话，伴随着微弱的“咔嚓”声，有人走了进来。
  他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指向门的方向，做了个“倾倾”的口型。
  谢倾推门而入，面对空无一人的厅，眼神疑惑。
  推开外婆房间的门，谢倾探头往里看，除了病床上睡着的，别无他人。
  谢倾旋即退出门外，给柳闻烟发微信。
  「什么情况？你们走了？」
  发完消息，谢倾习惯性往厨房走去。
  拉开厨房门的瞬间，手机提示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不过，谢倾没顾上看。
  “哥？”
  她惊讶地看着厨房里的两个男人。
  略高些的那个，正系着围裙站在案板前切肉。
  稍矮了几公分的那个，则挽着袖子站在水池前洗菜。
  这景象，竟还有点莫名的和谐。
  顾成旻把洗好的油麦菜放进沥水篮控水，拽出一张厨房纸巾擦了手，对温厉道：“那我先出去了。”
  温厉答得干脆，“好。”
  紧接着，谢倾眼前一黑，落入坚实的怀抱。
  “倾倾，好久不见。”
  自从妹妹来了深城，顾成旻就再没见过她。
  要不是这次外婆醒过来，他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跟谢倾见上一面。
  “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顾成旻慢悠悠回怼，“我提前说了，你能让我来？”
  六年了，谢倾因着和顾征的心结，从未回过宛城。
  顾成旻多次提出要来深城看她，也被她屡次拒绝。
  谢倾给出的理由很简单——
  她已经不姓顾，也不想再和顾家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至少明面上，能避则避。
  所以顾成旻不能来看她，因为谢倾不愿冒一点被人发现的风险。
  所以连谢倾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
  谢倾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原本顾成旻在华婉刚醒的时候就说了要过来看，是她一直借口外婆情况还不稳定，不让他来。
  没想到他一个先斩后奏，直接闪现在她眼前。
  不过人既然来了，她也没有非得赶他走的道理。
  好在，远睦对病人隐私的保护一向严格，顾成旻来过的消息，应该不会走漏出去。
  悬起的心刚落到一半，谢倾蓦地想起柳闻言和柳知南。
  她连忙打开微信，点进柳闻烟的对话框。
  「倾倾，病房里那男的真是你哥？」
  「之前我拿外婆吓你，都是他逼我，你别生我的气」
  「[动态表情]求求了」
  果然。
  他们碰了个正着。
  谢倾沉思片刻，半真半假地回复。
  「嗯，是家里长辈朋友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亲哥」
  柳闻烟很快回过来。
  「这样啊，怪不得你跟他都不是一个姓」
  看见这句话，谢倾眼皮一跳。
  她抬起头看顾成旻，语带不满。
  “哥，你干嘛要告诉我朋友你叫什么？”
  顾成旻摊手，“你以为是我想的？”
  “那丫头非说我是骗子，要不是我拿了身份证给她看，证明我确实跟你一样是宛城人，她都不能放我进门。”
  谢倾扶额。
  听起来，这还真是柳闻烟能干出来的事。
  “阿嚏——”
  出租车上，柳闻烟忽地感觉背后一凉，连打几个喷嚏。
  柳知南见状，把开到底的车窗升起一半。
  “姐，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需要多锻炼。”
  柳闻烟白了弟弟一眼，嘴硬道：“你姐我身体好着呢，别咒我。”
  她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半晌，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看，是倾倾他哥克我。你看，我这印堂都开始发黑了。”
  柳知南噗地一声，对姐姐的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确定不是你自己把粉底蹭掉了？”
  柳闻烟朝弟弟怒喝一声滚，低下头继续观察自己发黑的脑门。
  柳知南用手支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
  顾成旻…成旻…顾……
  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柳知南啪地击了下掌，猛一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被他吓得一激灵的柳闻烟。
  “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倾倾姐是宛城人？”
  -
  顾成旻在深城呆了两天半，定了三号晚上的机票回宛城。
  “外婆，要不然你还是再考虑下，跟我回去吧。”
  远睦虽然不差，但比之宛城的医疗资源，还是相形见绌。
  华婉摇摇头，打定了主意不去。
  她明白顾成旻的用意，宽慰道：“你放心，他们父女俩的心结，我会找合适的机会，跟倾倾好好聊一聊。”
  送顾成旻去机场的路上，温厉问起他初到那日提及的人。
  这两天谢倾一直在身边，他没机会开口。
  顾成旻答，人在m国。
  温厉用舌头顶了顶下颚，唇间溢出一抹冷笑。
  “原来是跑出去了，怪不得。”
  当年谢倾出事后，罪魁祸首连带着家人一起没了踪影。
  顾家将宛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丝线索。
  温厉眼里蓄起浓稠的黑雾，询问顾成旻接下来的打算。
  “明天一早，我从宛城飞m国。”
  给顾成旻提供线索的人声称，他们一直找的那个女学生，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背锅侠。
  他这次亲自去m国，就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个只敢躲在别人身后搞三搞四的懦夫。
  正事聊完，顾成旻忽地想起什么，侧过头直勾勾盯着温厉。
  温厉不明就里，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怎么，我脸上有花？”
  顾成旻自顾自观察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从头顶一路看到脚底。
  他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探究，让温厉生出一种被人扒光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不适感。
  “没想到啊。”
  顾成旻突如其来的一句感叹，打了温厉一个措手不及。
  “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觊觎我妹妹。”
  车子在航站楼出发层停下，温厉不卑不亢，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倾倾有婚约。”
  “是，我知道。”顾成旻直言，“但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只把倾倾当妹妹看。”
  温厉没有作声。
  其实顾成旻猜对了一半。
  最开始，温厉的确只是把谢倾当作妹妹照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
  顾成旻见温厉愣神，反手在他胸前拍了一掌。
  “娶都娶了，你不会还打算反悔吧？”
  “我可警告你，我就倾倾一个妹妹，你必须好好待她。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顾成旻下手不轻，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温厉笑着对他作出保证，随后揉揉胸口道：“你还真舍得下手，也不怕把自己亲妹夫打坏了。”
  顾成旻作势又锤了他一拳，不过这回没有用力。
  “外婆和倾倾，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他脑海里猝不及防地闪过华婉瘦骨嶙峋的身形。
  “外婆现在太瘦了，你记得多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