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鱼死网破

  听到来自妹妹的怀疑，顾成旻淡定如初，只回了一个字。
  “嗯。”
  他说得轻巧，却在谢倾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她清楚地记得，哥哥上次告诉过她，沈峤要结婚了。
  那他们现在这样，又是闹的哪一出？
  没等她开口问，顾成旻主动道：“你别往歪处想，沈峤晚上喝多了，我刚好撞见，顺路送她回酒店而已。”
  真是个十分合理，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谢倾不傻。
  “哥，沈峤姐要结婚了。”
  顾成旻呼吸骤停，滞了两秒，才说：“嗯。”
  这种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像是在平淡地叙述他知道了，又像是暗藏着隐隐的不甘。
  谢倾说起沈峤要结婚的事，并不是想警告他要跟人家保持距离。
  她是想提醒他，等沈峤真嫁给了别人，就来不及了。
  男女之间，有时候只差分毫。
  可差之分毫，谬以千里。
  表面上看，顾成旻和沈峤的人生，自他拒绝了她的求婚起，就开始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行进。
  但作为家人，谢倾明白，向前走的从来都只有沈峤一个人。
  而顾成旻，始终停留在原点。
  隔着一条电话线，兄妹俩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顾成旻扯开话题。
  “那些照片，是爸一直收着的。原本我也不知道，还是你走之后，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在卧室里，对着照片出神。我猜，他那会儿心里想的，应该不只有妈。”
  顾成旻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谢倾已经懂了。
  顾征不止是在怀念妻子，也是在思念女儿。
  是在想她。
  谢倾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相框，鼻尖泛起酸意。
  “哥，你帮我跟爸说一声，明天中午，回家吃饭吧。”
  等这边挂了电话，顾成旻给父亲发了条信息，随即将手机调成静音。
  一转身，就看见了侧躺在床上，托腮盯着他的女人。
  几年不见，沈峤早已脱了少女的稚涩，变成了一朵盛放的玫瑰。
  看见她身上布料极少的睡衣，顾成旻蹙了下眉，别开视线。
  沈峤勾勾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随后，她从床上翻身下来，光着脚走到顾成旻身前。
  两人的身高，差了十五公分。
  顾成旻只要略微低头，就能看见吊带裙下无限的春光。
  所以他不敢低头。
  沈峤冷笑，手摸上男人的胸膛。
  “这睡衣，可是我特意为你换上的。怎么，不喜欢？”
  两指微微一动，顾成旻胸前的衣扣被解开。
  冰凉的手指顺着敞开的领口探进去，冰得他后背一僵。
  “沈峤，你别这样。”
  顾成旻抓着沈峤的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被制住了手的沈峤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将整个身子贴上去，眼底写满执拗和疯狂。
  “你不是喜欢主动的吗？还是说，这些年不见，换口味了？”
  说着，她恶作剧般吻上他的锁骨。
  而后，仿佛是觉得亲吻不够，小蛇一样的舌尖滑过男人敏感的喉结。
  再之后，又变成轻轻的吮吸和啃咬。
  随着沈峤的得寸进尺，顾成旻的呼吸渐渐粗重。
  越来越高的体温，昭示着他心底涌动的欲望。
  “沈峤……”
  他叫着她的名字，理智一点点溃散。
  绷了多年的弦顷刻间断裂，顾成旻低下头，狠狠咬上沈峤的唇。
  他放开她的手，转而揽上她纤细的腰身，忘情索取。
  然而，就在他撬开她唇齿的刹那，沈峤用双手撑在他胸前，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后悔了吗？”
  这句话宛如一盆当头泼下的冷水，浇灭了顾成旻所有的冲动。
  他想起那一天，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满脸清泪，红着眼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娶她。
  他没有回答。
  后来，沈峤出国前，曾给他发过一条信息。
  「如果你后悔了，我就留下。」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给她发了几张照片。
  于是，沈峤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一走了之。
  他再次得到沈峤的消息，是一年半后，通过两人旧时的共同好友。
  在那人的社交平台上，他看到了她在某个派对上的近照。
  照片里的人眉眼含笑，骨子里透出的都是风情。
  他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可他不能告诉她。
  背着罪孽的人，注定配不上毫无瑕疵的花。
  “都过去了，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顾成旻故作无所谓，俯身想要继续吻她。
  沈峤偏头躲过，颤抖着声音，不死心地问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喜欢？”
  她牢牢盯着他的眼，想从心灵的窗户里找出端倪。
  “这个问题，八年前我就给过你答案了。”
  顾成旻表情淡淡，滴水不漏。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无论是喜欢，还是婚姻。”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沈峤赌上最后一口气。
  “那你今晚为什么会来？”
  谢倾猜得不错，顾成旻今晚的确不是“刚好撞见”了喝多的沈峤。
  而是沈峤主动给顾成旻打了电话，说自己一个人在酒吧，想见他。
  顾成旻本不想去，可听到电话里陌生的男声，他当即便冲下了楼。
  在酒吧找到沈峤时，她正陷在几个男人的包围圈里。
  男人们看似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一杯接一杯，给她灌着度数不低的酒。
  沈峤照单全收，说话已经开始不利索。
  顾成旻黑着脸走到她跟前，她却像是没认出他似的，自顾自举起酒杯，对他说：“帅哥，一起喝酒吗？能喝过我的话，可以带我走哦。”
  一个颜值身材都不差的女人，在酒吧里说，可以带她走。
  这话里隐藏着什么含义，男人自然都懂。
  不仅懂，而且心动。
  先前围在沈峤身边的男人之一拍了下顾成旻的肩膀，语气轻佻。
  “兄弟，这妞儿是不错，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另一个男人直接搂上来，言语间更是下流。
  “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玩也不是不行。”
  男人说话时，沈峤半瘫在包厢沙发里，眼神迷离又无辜，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顾成旻不由得气闷，低声吼了一句滚。
  几个男人无端被骂，当场撸起袖子要干架。
  门口巡查的酒吧经理恰好撞见这一幕，连忙推门进来，对领头那人耳语了几句。
  男人瞬间变脸，带着小弟对顾成旻点头哈腰，旋即夹着尾巴逃跑。
  沈峤，就这样被顾成旻带走了。
  他没送她回家，是因为不想让沈老爷子看见孙女喝得烂醉的模样。
  却不成想，她连醉都是装的。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顾成旻掉进了沈峤精心为他编织的网里，要想脱身，唯有鱼死网破。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挂在沈峤身上的肩带，拨到一边。
  “沈大小姐特意给我打电话，不就是想男人了？”
  “也是巧了，我今晚刚好有空。”
  顾成旻一边用言语挑逗，一边俯下身，亲了下沈峤裸露的肩头。
  “虽然我给不了你承诺，但你想要这个，不难。”
  沈峤感受到他的唇顺着自己的肩膀一路向上，略过脖颈，停在耳畔。
  最后，她听见他说——
  “其实，你各方面都符合我的口味。要不是你之前吵着要嫁给我，我还挺想试试的。”
  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只要她不缠着他结婚，他不介意和她做床伴。
  心缓缓下坠，落进无底的深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男人左脸迅速浮起一个红印。
  “成旻，你混蛋。”
  沈峤声音在抖，身子也在抖。
  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
  顾成旻用舌头顶了顶腮帮，神情冷下来。
  “沈大小姐要是不乐意，直说就是了，怎么还打人呢。”
  他一口一个沈大小姐，听得沈峤愈发难过。
  可人总是奇怪的。
  有些时候，心里越是难受，说话的语气就越是平静。
  沈峤深吸一口气，直视顾成旻看不出情绪的双眸。
  “你走吧。”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