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炼狱

  “你是不是和舅舅说什么了？”
  “没、没有啊。”
  “嗯？真的没有？那他为什么跟我说不要再对你非打即骂了呢？”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女人恶狠狠地盯着冷柠，仿佛要把她吃掉一般，可怕至极。
  “我……我不知道，求你了，我真的没有出去胡说。”
  “唔，那就好，下次如果有人再对我说类似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一身冷汗的冷柠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冷柠的妈妈，安心。
  安心的病越来越严重，由原来的抑郁症演变为躁郁症，多年来却一直坚称自己没病，不肯就医，更不肯吃药，可稍有不顺，便会对女儿非打即骂，一发起病来，丝毫不管不谙世事的外孙女是否会惧怕她那张狰狞的面孔。
  在离婚边缘徘徊的冷柠，一直借住在父母家，早在半年前就与丈夫商舟分居，带着女儿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为什么会用“寄人篱下”这四个字形容呢？
  这段时间以来，虽说安心夫妇对冷柠母女管吃管住，也从未索要过生活费，但家庭的冷漠，丝毫没有让婚姻生活不顺的冷柠感到过一丝温暖。
  父亲冷锋每隔几天总会提起之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当初不同意你和商舟在一起你偏不听，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这纯属活该！”
  “我就不明白当时你和商舟都分手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他回来找你，你就同意了呢？你有没有脑子？！”
  “你回忆一下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你想想你有没有错？”
  “是不是你生完孩子之后，对他的关心不够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都怪你当初错误的选择酿成现在的恶果，如果没有你这档子破事儿，我和你妈退休后的生活高枕无忧，也不用成天因为琢磨你的事情整宿睡不着！”
  ……
  每天回到家里，冷锋只会一遍又一遍的揭开冷柠的伤疤，并不断往里撒盐，让它更疼。
  可这样的生活冷柠早已习惯，大多只是沉默不语。
  另一边，母亲安心的冷嘲热讽，比父亲的指责恶毒百倍甚至千倍。
  “你瞅瞅我们家让你们娘俩糟蹋的，能不能把你的东西都收好？！”
  “你怎么那么邋遢？！你是不是在你自己家里也这样？！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我要是商舟我也烦你！”
  “也不知道你随谁了，你姥姥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就没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你，再看看人家倪好，一看就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小姑娘，怪不得商舟不要你却要跟人家好！”
  倪好，是丈夫商舟出轨的对象。
  按理说，一个母亲夸奖女婿的小三却贬低自己的女儿，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可冷柠即便心如刀绞，表面上却仍云淡风轻，强迫自己装作习以为常，依旧低头不言。
  冷柠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其实身为警察的冷柠，是个很干练的女孩子，可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她总达不到安心期望的标准。
  从搬进父母家那天起，安心总会看冷柠不顺眼，加之一个月前安心的父亲离世，思念成疾，让本就患有躁郁症的她，将这个病的症状发挥的淋漓尽致。
  安心不光嘴上不饶人，甚至会对冷柠拳脚相加。
  而每当这时，怕女儿受惊吓的冷柠只能捂紧孩子的耳朵，任由母亲打骂。
  难道冷柠也有病？为什么对父母的行为只懂得逆来顺受呢？
  其实冷柠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些年来，炼狱般的岁月早已让她磨平了棱角，因为经验告诉她：只有沉默才能换来平静的生活。
  这一切，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