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满城谣言

  太子领着几位大臣从内殿出来。
  太子殿下面色如常。
  倒是那几位臣子,看上去极为不好。面色苍白,还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
  也不知道陛下与他们说了什么。
  就听太子道:“今日已晚,陛下口谕,诸位暂且留宿宫中吧。”
  众大臣寂寂复寂寂。
  无人敢有二话。
  太子回头看在群臣中扫了一遍。
  皱起眉头,问身边的内侍。
  “云峥呢?”
  岐山王?内侍也赶紧看了一圈,居然没看到人。
  这岐山王,在人群里居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
  临近天亮的时候,萧蘅回到秦王府。
  他身上铠甲带着喷溅的血渍,头盔抱在怀里。
  抿着唇,面无表情走回自己居住的东跨院。
  天色尚早。
  秦王府这个时辰活动的下人很少。
  见到世子爷,都垂首避在墙边,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萧蘅在外头的名声是风流潇洒的多情公子。
  回了府内,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模样,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先去沐浴。
  洗掉身上的血污,仿佛也洗去了心头因杀戮造成的烦腻。
  抬脚跨进卧房前,他回头对身后的小厮说:
  “都不必跟来了。有事再叫我。”
  外头东方天幕微有些青白。
  房内却还是凝滞的黑夜。
  有一人,正坐在里间的书桌旁,随意翻看他素日的随笔文章。
  萧蘅脸上的冷硬融化。
  “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我的卧房里,见到殿下。”
  灯下翻阅书卷的不是别人。
  正是从东宫宴会上消失的岐山王云无翳。
  见他调侃,云无翳淡声说:
  “我也没想到。”
  萧蘅笑道:“哎呀,长夜漫漫,已经过去了大半,希望剩下的时间还够用。殿下,我刚才沐浴过,良宵难得,不如我们这就安寝吧?”
  云无翳冷黑的眸子终于看向他。
  只反问了一句。
  “你确定?”
  萧蘅面色挣扎。
  想要,又不想要。
  反复横跳。
  云无翳垂下眼睛,继续翻书。
  “你不会觉得,才过两个月,自己就能胜过我吧?”
  很好,悬着的心死了。
  萧蘅不挣扎了。
  “也罢,这两日还有要事,万一弄出伤势来,不好干活。”
  两人相识便是因为打了一架。
  相知相交,中间又打了好几次。
  秦王世子看着纨绔,人家好歹是武将世家出身。
  倒是云无翳,一个和尚,还是得道高僧。
  从未听说他会舞刀弄棍,功夫居然好得能爆锤萧蘅,这简直没有天理了。
  萧蘅把反攻的心思收了收。
  问道:“回来途中,一切顺利吧。”
  云无翳:“顺利。但,你此时不该回来。”
  萧蘅笑道:“我也说了呀,我不该回来。我这两日,该衣不解带的守着太子殿下。但人家不需要,把我强赶回来了休息。”
  云无翳:“罢了。”
  萧蘅:“岐山王殿下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太子正命人找呢。你这几日,还是先住我这里吧。”
  云无翳:“不必。我有去处,天亮就离开。你先安寝吧。”
  萧蘅:“我现在突然睡不着了。九皇子为什么突然失心疯,跑去东宫送人头去了?”
  云无翳:“自然是因为东宫有人与他勾结,让他以为此事虽有些风险,却收益极高。”
  萧蘅:“可惜成了炮灰了。怀王也没了,怪不得太子而今行事如此嚣张。连那礼贤下士的伪装,都差点丢了。”
  云无翳神色淡淡。
  “无用的棋子先清一清也好。浪潮退下去之后,才能知道隐藏在水里的对手到底是谁。”
  。
  一个时辰后。
  萧蘅刚睡没多久,就被下人吵醒。
  “世子爷,世子爷——”
  小厮把门拍得砰砰作响。
  萧蘅坐起来,脸上表情狰狞的比昨夜杀人时更可怕。
  “你最好是有什么事,否则爷卸了你的两条腿!”
  小厮嚎叫。
  “世子爷,大事啊,外头都在传,陛下被刺身亡,太子篡位啦!”
  乾京,天色刚刚亮。
  朱雀街沿街的商铺们都发现自己铺子大门上贴了什么东西。
  撕下来一看,吓到魂都要飞了。
  这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啊!
  皇帝魏昭在太学院遇刺身亡,七皇子九皇子皆被诛杀,太子魏昭篡位谋反!大晏朝将要覆灭了!
  这种传单像是雪花似的。
  不止是朱雀街上。
  龙津桥,金水桥,太学院,大相国寺,到处都有。
  太子也听到了消息。
  眉眼沉沉地站在承明殿前,冷笑一声。
  贤妃与怀王一脉,一直隐忍不发。
  原来打得却是这样的主意。
  太子被打成乱臣贼子,怀王之前率领过的镇南军,就可以举起清君侧剿逆贼的大旗,往京城而来了。
  只是怀王和九皇子都没了。
  他们造了反争夺皇位,又是给哪个蠢货坐?
  。
  乾京城发生巨变这一日,倒是个好天气。
  迎着日头,齐酥乘着小船,在澜江上飘荡着。
  她手里捏着一张用眉笔草草画就的地图。
  眼看着那座像葫芦一样的山峰从对岸滑过去了。
  那座殿外插了一根破旗幡的山神庙也滑过去了。
  那前面的峭壁,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船夫是常往这边行走的,把小船靠着岸边的荒石滩停了。
  船蒿撑在水里。
  “姑娘,怎么这时候到这边来?”
  齐酥听他话里有话。
  “老丈,怎么,这时候不该来?”
  船夫笑道:“一般都是初一十五的夜里来。”
  他往那峭壁上面指了指。
  澜江这段水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段山壁高耸在岸边。
  峭壁上每隔不远,就挖出一个洞口来。此刻天光照耀,那些洞口幽幽暗暗。
  偶尔其中会探出一个脑袋来,远远窥探着,很是神秘。
  “这里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什么朝廷钦犯,江湖杀手,血手医生,都是亡命之徒。你一个小姑娘……”
  船夫看着齐酥,摇了摇头。
  的确,就算穿得像个村妇,她也太干净了。
  得再变变装。
  齐酥抛给船夫一块银子。
  “多谢了,剩下的也不必找了。”
  她正要跳下船去,那船夫又喊住她。
  “你可有身份牌子?”
  齐酥:“什么身份牌子?”
  船夫道:“你这姑娘,莫不是得罪人了吧,被人诓到这里来?这悬山暗市,得有牌子才能进去。否则就是个白羊,送进去”
  说完,他从船头褡裢里拿出一个一寸来长的小铁牌扔给齐酥。
  “之前有客人落下的,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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