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永远，永远
幸福对于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神威不知道当时的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了那些布局，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熬过了一个个不见光明的日夜。
在那个地下空间里，他是否曾经想过死去的父母和兄弟，是否想起过跟他既是敌人又是挚友的柱间，又是否幻想过自己还能有另一种人生？
这些神威是不知道的，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就算是现在的宇智波斑，再没有经历那些痛苦和绝望后，也依然无法知道那种情况下的自己会想些什么。
距离森林的出口还有一小段距离，依稀可以看到远处太阳照下来的光亮，他们正从昏暗一步步走向光明。
斑走在神威左前方小半步的地方，神威没忍住向他伸出手去。
修长的手指先是抓住了斑的衣袖，然后又在他回头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斑感受到了这股抓力，有些困惑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因树枝树叶茂密的生长而形成的天然树荫下，在阳光照不到的稍显昏暗的光线中，他略微困惑的看着神威。
“怎么啦？”他问。
神威没说话，手指抓的更紧了一下，手心紧紧贴着斑的胳膊，紧到不留一丝缝隙。
“斑，”神威的声音暗哑，他盯着宇智波斑淡紫色的轮回眼看，良久才突然笑了一下。
他又摇头，喃喃道：“没什么，只是……”
只是想着原作中一个人在地下几十年的斑，尽管知道现在的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不会经历那些，就只是想一想，就只是猜测一下身处那种环境下的斑会有什么心情，神威就觉心疼的不得了。
好像有谁掐住了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又像是有谁用匕首弄伤了他的心脏，疼的鲜血淋漓，疼的那么清晰。
他心疼这个人，哪怕只是想象中。
爱一个人就是光想象有可能发生在对方身上的痛苦，就心疼的不得了，原作中的宇智波斑或许没体会过这种感情，可面前的宇智波斑一定能够体会的到。
斑有点讶异的看着神威晶晶亮的眼眸中充斥一涌而出的水光，他定定的看着，看着，渐渐地就明白了什么。
他抬手抹掉了那抹潮湿，唇角弯弯勾了起来。
“你是在心疼我吗？”他问。
神威早就说过，每个人都是穿新衣的国王，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也会有一个观众目睹到他最为本真的样子。
他也有自己的观众，是那个能够看穿他心底的人。
“嗯，”神威点头，“所以，这一世……你就不要做那样的人了，自私一点吧。”
斑似懂非懂，好一会儿后才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这在神威看来也是承诺，宇智波斑的前半生几乎都在努力的跟自己兑现承诺，既然点头了，那就一定会遵守，没错吧？
原作中的人生，他可以把它当成一条平行宇宙中的线，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被黑绝欺骗，一生致力于无限月读的反派枭雄宇智波斑。
而这个温柔的，给了自己爱和家的，同时还成为了火影且统一了忍界的宇智波斑，就留给自己吧。
别人喜欢枭雄，喜欢他们口中的反派斑爷，神威喜欢却并不想要，他只想守着面前这个。
在这一刻，神威终于彻底理解了，为什么人间道的自己明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戾气，却还是要来天道走一遭。
这是在治愈自己的同时也救赎了宇智波斑，人生有很多种活法，有他在的话，这个“宇宙”中的宇智波斑也在六道轮回中体会了一遍。
自己不是第一个穿越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会有很多人在他们穿越到的那个火影世界里遇到宇智波斑，从而改变原有的故事线。
存在于别人故事里的宇智波斑会有什么样的人生，神威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好好守着自己面前这个。
其他都已经无所谓，不如怜取眼前人。
“宇智波斑，你一直很想亲口听我说是吗？”
斑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觉得今天的神威很古怪，不管是说的话还是一些行为，都很怪，既患得患失又好像拥有了别人抢不走的东西。
“说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抓着手臂的手就松开了，雪白的身影猛地凑了过来，一抹柔软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树海寂寂，风停无声，世界一片昏暗，明明身后就是万丈光芒的阳光，他的眼中却只剩下眼前这点白。
那个白色的身影靠近他，在耳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低语一般。
过去神威从没有如此直白的说过，现在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
斑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忘记呼吸是什么感觉，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视线落在神威笑嘻嘻的脸上。
对方看着他在笑，这笑容中还夹杂着些许善意的嘲笑。
神威拍拍他的脸，笑道：“呼吸啊，傻瓜。”
经过了提醒，斑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呼吸了几口，脸顿时就红了。
盛夏时分，每一口呼吸中都是浓浓的草木香气，清神醒脑，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好像醉的厉害。
原来亲耳听到对方说是这种感觉，靠自己感觉和听到对方亲口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斑的脸上露出呆怔又茫然的模样，他极少如此，显得特别无辜纯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神威的笑容越发明媚，两人不紧不慢的往森林的出口处走去。
他说：“其实，早在那次我回去向缘结神许愿的时候就说了，只是当时那里只有我，你不知道罢了。”
想到那件事，斑忽然变得急切起来，他反手抓住神威，追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神威歪歪脑袋，眉眼颇为风流俊逸，他说，“我写了绘马。”
“绘马上写了什么，也写了这句话吗？”
神威没有正面回答，他背着手往森林外面走，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送入斑的耳中。
他说：“不止，真那么想知道的话，就去看一下，说不定还在神社挂着呢。”
松江城结缘神社的绘马墙上，一个个的绘马挂在那里，盛夏的风时缓时急，疾风吹动树叶，吹动巫女的裙摆，同时也掀翻了某个绘马。
多年时光过去，饱经风吹日晒的红绳颜色变得很淡，连同绘马上的图案和文字一并变得斑驳。
大大的笑脸却依旧在很有感染力的笑着，笑脸旁边洋洋洒洒的几个字几乎褪尽了颜色，如果有人仔细辨认的话，却也还是能够读出来。
【神威爱宇智波斑，一万年】
但是，这个一万年后来又被人用墨水笔涂掉，改成了【永远，永远】
当时那个站在绘马墙边许愿的男子，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斟词酌句。
一万年足够长又不够长，既然灵魂都可以做出穿越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那么他是否也可以贪心一些，想要一直跟那个人相爱下去呢？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词语能够去含蓄的形容无限期的话，那么，就是永远。
永远，那个时刻，他认为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更能表达他想要好好爱人的决心。
走出森林的神威站在阳光，他回过头去看着眼神复杂的望着他的人。
他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认真，一词一句，一言一话，认真又诚恳。
“宇智波斑，”神威叫他。
他知道即将说出的话很肉麻，此生可能不会再说另一遍，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要郑重其事的再一次对他倾心告白。
“嗯，”喉咙滚了滚，斑应了一声，他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能够听到那简短却一直想要听的话。
太阳南移，带着温度的阳光穿透出口零星的细碎树叶，一下子照在了斑的脸上。
就在他眯起眼睛，抬手遮蔽过分明亮刺眼的日光时，他听到几步外的神威对他说——
“我也爱你，永远，永远。”
是告白，是承诺，永远是一个等同于生生世世的词语。
短短的时间里，听到了两次想要听到的话。
实则非常好哄的班放下了遮阳的手，他看向神威，嘴边泛起了浅淡的笑意。
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只是这样望着彼此，那些想说的话就已经通过眼神进入了对方的心里。
这世间好听的词语那么多，但是这一刻，对他们两个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能直抒胸臆。
永远，永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