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无题

  汇丰大厦地下停车场。
  一辆骚红色奔驰驶出。
  主驾驶坐着师爷苏，副驾是钱启明。
  后排的老板位上，坐着雷天佐。
  钱启明回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老板，我有个疑问，能不能请你解答一下？”
  雷天佐笑了笑。
  “说吧，什么疑问？”
  钱启明推推眼镜。
  “昨天有利好消息，现在全港岛的人都看好九龙巴士。”
  “按理说，九龙巴士的股价还能继续涨！”
  “老板，你却把股票全都卖了？”
  “就算是为了还清汇丰银行的贷款，卖一半就可以了，没必要全部卖掉啊！”
  雷天佐饶有兴致地看向钱启明。
  “怎么，钱大状也对股票感兴趣？”
  钱启明嘿嘿一笑，还没答话。
  师爷苏插话道：
  “何止是感兴趣啊少爷！这个家伙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连赛马都不买！唯独喜欢买股票啊！”
  “噢？”雷天佐哈哈一笑。
  “那钱大状的股票收益一定很多咯？”
  “噗嗤！”师爷苏笑得直抽抽！
  “收益？少爷，你饶了他吧！”
  “打官司呢，阿明就很在行了！炒股票啊？他套牢了一百多万呐！哈哈哈......”
  同学之间就是这样，关系越好越喜欢互相揭短。
  钱启明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直咳嗽。
  雷天佐看着窗外，吩咐道：
  “阿苏，去九龙城！我带你们去实地看看，你们就知道九龙巴士的股票，是涨还是跌了......”
  “是！少爷！”
  师爷苏一打方向盘，骚红色奔驰驶向红磡隧道......
  钱启明安静了几分钟，又回头道：
  “老板，还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是！”钱启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
  “状告tVb诽谤的案子，已经完成证据固定，向法院提起诉讼了......”
  “今天早上，tVb的法务跟我联系，他说，邵爵士的意思是，私下解决这件事......”
  雷天佐面不改色道：
  “他想怎么解决？”
  钱启明有些犹豫。
  “他说...让我们撤诉，以后找tVb打广告，可以给我们打折......”
  雷天佐笑起来。
  “打折？呵呵，打几折呀？”
  钱启明有些难以启齿。
  “打...9.8折......”
  雷天佐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却很冷。
  “钱大状，这个方案，你觉得我该不该接受？”
  钱启明看到雷天佐的眼神变化，连连摆手道：
  “老板，你不要误会！这个方案我本人也是不同意的！之所以跟你汇报这个事，是因为我不敢隐瞒呀！”
  “坦白讲，tVb这个方案，就是仗势欺人了！邵毅夫仗着自己有全港岛最大的电视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你接受，我也会劝你不接受的！”
  钱启明是真的紧张了。
  作为雷天佐的代理律师，又是师爷苏的老同学。
  别人可能对雷天佐的事不了解。
  他钱启明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返港不到一个月，这位爷杀了快两百个人了！
  关键是，他一天牢都没坐过！
  甚至都没被差佬抓过！
  唯一一次进差馆，还是他自己主动去的！
  堵死红磡隧道那么大的事，安保处副处长查理斯，带头出来保他！
  哈涩会，钱启明见多了。
  这么凶的哈涩会，钱启明没见过。
  这么凶，还有鬼佬撑的哈涩会？
  钱启明别说见了，想都不敢想啊！
  所以，雷天佐眼神变冷，钱启明生怕这个活阎王，迁怒于自己。
  雷天佐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阿明，你不用紧张......”
  “你是聪明人，替我办事一向得力，我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老板，多谢老板！”钱启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雷天佐翘起二郎腿。
  “至于tVb那边，要是再有人找你，你直接告诉他们，有事让邵老六亲自跟你谈，其他人，不配。”
  说罢，雷天佐看向钱启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的原话，一个字都不要改，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
  9187行驶到九龙城外围。
  雷天佐吩咐师爷苏，找地方停车，三人步行进去。
  果然，步行转过两个街口，就看见九龙城依旧堵死。
  所谓的“巴士专用道”上，货车、私家车、计程车挤作一团！
  越往前走，堵车越严重。
  甚至还看到一起“豪车、货车、巴士”三车相撞的交通事故。
  巴士车上，民众怨声载道！
  雷天佐双手插兜。
  “钱大状，你去问问巴士上的乘客，问他们堵了多久。”
  钱启明点点头，跑了过去。
  不多时，他唉声叹气地跑回来。
  “老板，他们说早上八点就堵在这里了！都堵了两个钟了！”
  师爷苏大惊。
  “不是吧？两个钟？干脆下车走回去咯！”
  钱启明无奈道：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跟着佐少混，上班不打卡？”
  “我问过了，他们说走回去也没用，旷工扣薪水的！”
  师爷苏撇撇嘴：“那走出去，然后打车咯！”
  “切~”钱启明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就你醒目啊？好多计程车听说九龙城堵死，专门等在外围，坐地起价！从这里打车到尖沙咀，500块啊！”
  “这些上班族没办法，打车又打不起，回家就算旷工，干脆就挤在巴士上，好几个同事互相作证，唉......”
  雷天佐努了努下巴。
  “怎么样，你还觉得九龙巴士的股价会涨吗？”
  钱启明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涨不了，根本涨不了！甚至还要跌啊！”
  “那些上班族好辛苦啊！站在车上两个钟，都挤成沙丁鱼了！”
  “他们讲，反正也要堵车，还不如坐在自己的私家车上堵啊！起码还有个座位！”
  雷天佐指着不远处的豪车说道：
  “当一个正府掌控在有权有势的人手里，把民众分为三六九等，他们只会在乎坐在奔驰里的人够不够舒服，怎么会管罐头里的沙丁鱼是死是活？”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雷天佐转身就走。
  “想不想吃冰淇淋？我请客！”
  “啊？噢......”师爷苏和钱启明，跟着雷天佐拐进一条小路。
  穿出去，就看到一家士多店。
  店门口，站在三个熟人。
  黄志诚、陆启昌、黄启发。
  三人热得满头大汗，正在吃冰淇淋。
  雷天佐微微一笑。
  “黄sir，好久不见，在摸鱼啊？”
  黄志诚皮笑肉不笑道：
  “还不是拜你所赐啊佐少！上次堵死红磡隧道，这次堵死九龙城，下次是不是要堵死太平山，把港督堵在客厅啊？”
  雷天佐不屑地摇摇头。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搞卧底了，原来是因为你脑子笨，根本不会查案，傻逼......”
  说罢，雷天佐径直走进士多店，看都不想看黄志成一眼。
  “你讲咩啊！”黄志诚激动地大喊。
  “我一定会盯死你的！”
  话音未落，钱启明的声音响起。
  “黄sir，你要盯死谁啊？”
  黄志诚回头，气呼呼道：
  “钱大律师！警队后勤服务部的法律顾问嘛！我知道你很厉害！上次投诉这位黄启发督查，把他从o记调去银乐团吹喇叭！干什么？现在又来投诉我啊？”
  “好啊！你投诉吧！九龙城堵死，我们这些人八点钟就来执勤！你在哪啊？陪着社团大佬逛街是吧？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你们就逍遥快活啦！”
  黄志诚的话，阴阳怪气。
  显然是对站街执勤不满，发起了牢骚。
  钱启明想起雷天佐刚才说的话，不仅不恼，反而笑道：
  “黄sir，既然你八点钟就开始执勤，为什么两个小时过去了，九龙城还是这么堵？”
  黄志诚更气了。?
  “你以为我不想管呐？说了那是巴士专用道，其他的车不准走！那些揸奔驰的，哪一个把我们差人放在眼里啊？”?
  “妈的，又要我们干活，又不给我们权利！站在大街上，各个都是大佬，每台奔驰都惹不起！干脆请你们这些律师来执勤好啦！”
  钱启明点点头。
  “看来黄sir对我们这些法律顾问很有意见，对上级的工作分配也很有意见，好的，我会如实向上级反映的......”
  “诶！不要不要！”黄启发和陆启昌赶紧拦住。
  “钱顾问，他不是这个意思，是天气太热，把他脑子烧坏了！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啦！”
  说着，二人把黄志诚手里的冰淇淋抢过来，扔进垃圾桶。
  “钱顾问，我们继续执勤了，你就当没见过我们，多谢啦多谢啦！”
  二人推着黄志诚走了，边走边劝道：?
  “哎呀你痴线呐！那个律师在套你的话，少讲两句啦！”
  “是啊，有权有势就不做事，没权没势你就少说两句，当心丢饭碗呐......”
  三人渐渐走远。
  钱启明看向师爷苏。
  “阿苏，你觉不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师爷苏耸耸肩。
  “讲到底，要跟对人......”
  雷天佐走出士多店，手里拿着三只甜筒。
  分给钱启明、师爷苏，又拐上了另一条嘉林道。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身穿旧t恤，牛仔裤。
  脚上踩着人字拖，腰上别着鸡毛掸子的中年古惑仔，正在替一台车清洗挡风玻璃。
  那人一边干活，一边唱着歌。
  “天上明月光，照着我胸膛。”
  “输精光，皆因上赌档。”
  “输精光，所以食便当。”
  “其实我都唔嗨差啊，点解嗨都冇......”
  雷天佐站在那人身后，笑道：
  “天气这么热，吃个甜筒咯？”
  那人一回头，顿时红了眼眶。
  “阿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