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舞剑

  “殿下,到了。”沁梅在马车外道。
  漪袊走下马车,看到的是一处庄院,上面提了三个字“霁晖庄”。
  庄外不起眼的高墙筑起,漪袊看了一眼身边的沁梅。
  “这是何处?”漪袊问道。
  “殿下进去便知,爷已经在里面等候殿下了。”沁梅道。
  漪袊抬脚便进了庄子,进门便是满园的寒梅傲雪而立,纯白的映衬下,这些枝头的闹意更浓。
  “殿下这边请。”沁梅出声提醒道。
  漪袊跟着她转了几个弯之后终于停在了一个月门。
  沁梅道:“殿下,您从这进去便可。”说完自己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漪袊看看她,又看看这被影壁所遮挡之处。
  沁梅请漪袊进去,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漪袊看着这处影壁,心中疑惑这里面究竟是何种的别有洞天。她正了正身型,毕竟这疑惑抵不过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感。
  她绕过影壁,入眼的竟然是一个宴会的摆设。中间有一处已经搭好的台子。而院中的座椅也并不是摆在了这台子的正位,而是一个右侧的偏位。
  这是?这位置为何是这般,而且还只有这一个位置。
  漪袊不知他这么放是为何,四下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她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位置上。
  刚坐下想看这人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就听到那台上的幕后一个声音响起。
  随着这古琴的声音一出,便出现了一位穿着轻薄的华衫的贵家公子,身上的颜色也极为的艳丽。
  轻盈的一个飞身落在了台上。他背对着漪袊站在台上,背后是一把长剑。
  漪袊不自觉被这身形给吸引住了目光。她虽然看出这人应当是要舞剑,可却不知他舞的当时是何剑。
  琴音悠扬,这公子慢慢舞动手上的长剑,柔中带着刚毅,但却又不失飘逸之感。转身,跳跃,出剑,挽花,飞身,在这寒冬之时,再随着几舞剑气飘落下片片红梅,让漪袊看的目不转睛,她似乎记得上次自己看到这么如仙的舞剑应当还是上一世吧。
  漪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段剑舞的不就是上一世,让自己因此而娶回的韩侧君宫宴那晚所舞的剑舞?
  自己印象深刻是因着自己之后再让他舞剑之时,他却不慎伤了脚,太医说他再也不能舞剑了,自己也因此再也没有见到过这般惊艳的舞剑。
  他的脚是如何伤的了?自己记得他同自己说的是被廖即心所害,因着他嫉妒韩侧君受宠,所以才故意找人摔了他的轿撵,让他的腿再也无法好起来。
  自己当时也问过他,廖即心当时已是自己的君后,他也承认了,确有此事,自己因此还罚他直到韩侧君的腿脚好起来之前,日日赤足将韩侧君的宫苑打扫干净。
  自己明知那韩侧君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毕竟是他也让自己再也看不到那支剑舞。
  自己之后也寻过人再来跳,只是再也寻不到那日的惊艳之感,总是带着些烟火气。慢慢的自己也就不在让人舞这支曲了。
  如今再见到这支剑舞,心中感慨万分,这人的一招一式,让漪袊又仿若回到了那夜的宫宴,那夜的惊叹。
  漪袊想看清这人到底是谁,当那人转过身时,脸上却也如第一次见到一般的蒙着面纱,让自己看不真切。
  可这舞到了一半,古琴却突然变了曲调,刚刚的那般悠扬婉转已然消失殆尽,变成了那激昂振奋的入阵之曲。
  这是?
  只见那台上之人手中没有片刻停留,剑上也好似注入了气力,一改上一曲的柔美,转而变成了真正的血气,刚毅果断,剑锋散发着战场上的杀气。
  那人几步突进,起身,刺,斩,再起身飞下台,手上的剑光照人,不断的向漪袊而近。
  漪袊本想起身,毕竟不知这舞剑究竟是何人,可她却无意间看到了那本是遮掩起的长发,如今竟然因着刚刚的剑姿而偷偷跑出来了几丝银发。
  漪袊看到这银发之时,突然释然一笑。她眼中刚刚诧异的眸色,顺而转变为一种复杂的思绪,盯着这眼前逼近的长剑。嘴角却是一丝微微的笑意,眼眸轻眨。
  那柄长剑慢慢走近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柄平时舞剑所用之剑,而是一柄真正的长剑,而那剑自己又怎会不知,这不是上一世那人一直系在腰间的那柄软剑又是什么?那刚刚他所舞的一直都是这柄软剑?自己上一世看到这剑还是最后自己与他在帐中之时。
  最后那柄剑停在了漪袊的喉间,漪袊丝毫没有向后躲分毫,就这么盯着眼前人的眼睛。
  眼前蒙面的男子盯着漪袊看了许久,手上才卸了力气,那柄软剑回到了它之前一直的样子。柔软如丝带一般的垂落着。
  漪袊与他就这般的隔着一张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漪袊站起身,抬手将他用来遮发的发帽摘下,满头的银丝随即而飘散而下。
  那男子一动未动,只是轻眨眼眸,看着漪袊。
  漪袊拾起一缕银发,顺势而下,顺着他的脸颊轻柔的滑到了耳际。
  又将他耳上所挂的面纱轻柔的摘下。
  眼前之人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两人都未曾有何动作,就这般静静的互相看着。
  廖即心对她轻柔的一笑。漪袊却丝毫没有动作般的盯着他。
  “殿下可还满意看到的?”廖即心先出声道。
  “你为何会习得这舞?”
  “殿下莫不是忘了,我爹爹本就出身柳月巷,只是当年人都知他琴艺了得,却忘了他舞艺也卓绝罢了。”
  “我竟不知,点绛公子竟然还有这等舞艺。是我的不是了。”
  廖即心听她这么唤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微凝。
  漪袊看着他的样子,又问道:“点绛公子不喜这个称呼?那唤什么?阁主还是仙君?”
  廖即心听着她这一个个的称呼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才是。
  本也是,自己如今已然不是那几年前离开的廖即心,也不是只活了二十几年的廖即心了。自己见到她本就不知该是何种心思,自己如今也不知想她如何唤自己了。
  她对自己的称呼,动听的,刺耳的,疼爱的,憎恶的,自己都听到过,也都是从这一人的口中所说。
  自己从不知这上嘴皮碰下嘴皮之事,竟然能让自己心中这般的犹豫不决,自己能痛彻心扉,也能感入肺腑。
  漪袊说出口之时也有些悔意,她本是想好不这般对他,可见到之时为何又不住的说出了这般。
  正巧一阵风吹过。
  “啊切!”廖即心忍不住的一声。
  漪袊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将身上的大氅解下,快步走到廖即心面前,将大氅披在了廖即心的身上。
  她为他系上之时才发现自己如今的大氅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的能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他似乎又长了些,已经不是之前那由自己护着的人了。
  “这么冷的天,还敢穿这么少的站这般久,自己病着不知吗?”漪袊忍不住的轻斥他。
  廖即心不平的那么多年的心绪突然觉得这般的就平缓了下来,有什么好想的,自己回来不就是为了能在她身边?自己不就是贪恋她。
  廖即心突然间壮起了胆子。抬起两手环住了漪袊的脖颈。
  漪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一惊,刚刚还想继续训斥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了。
  就听廖即心自己一步上前,将头侧靠在漪袊的肩上,柔声道:“我的鞋也寒,如今已经冷的走不动了。”
  漪袊听了心中虽然有气,可也忍不住的心疼他。
  “那当如何?”漪袊出声问道。
  廖即心凑到漪袊的耳边,轻缓道:“饭菜都放在了房内了,天寒晚了该凉了,是我亲手做的....”
  漪袊感觉耳边一阵暖意,感觉顺着耳边开始发痒,一时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热意,她抬手就环住了廖即心。
  手上运气,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哪间房?”
  廖即心一手环着漪袊的脖颈,抬起另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门。
  漪袊丝毫不犹豫的抬脚往那处走去:“盖好,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廖即心轻笑一声将头埋进了漪袊的脖颈处。
  “从何处学来这等勾人的手段?”漪袊问着廖即心。
  “殿下不喜欢吗?”廖即心闷声在漪袊的胸前道。
  “哼!”漪袊也不回答她,她可没忘了,如今他可是名满殇国的点绛公子,谁知道他这副样子是从何处学来,又用过在何处。
  “可是我不喜欢。”廖即心继续委屈道。
  “你不喜欢什么。”漪袊说着一脚踢开了房门。
  看到了里面确实是已经布好的一桌酒席。但她并未得心思去看,而是到处看了一眼,看到了窗边的美人榻。
  她将人放到了榻上,又抬手要将廖即心脚上的鞋褪下。
  可抬起才看到,他那哪是什么夏日的鞋,那分明是一双雪天的冬靴。那厚实的就是到雪地里走上一个时辰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寒意。
  “你!”漪袊停下动作,转头去看廖即心。
  却发现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还一脸正色的抬着脚等漪袊将自己的冬靴褪下。
  “殿下,是真的冷。不信您自己探探~”廖即心道。
  漪袊从未见过这般的廖即心,与往日所见均不同。
  可漪袊活至今时,虽然未为人做过这等脱靴伺候人的活计,可当真是为了他,漪袊相信自己是愿意的,可是今日的他,漪袊却一点也不愿如此。
  她伸手上前,一把抓住了廖即心的脚踝。
  廖即心好似知道漪袊要做什么,在她的手触碰到自己之时,就将脚收回,又迅速的双脚踩回地上。
  “我与殿下玩笑罢了,怎敢劳烦殿下。\\\"说完就站起身来。
  他抬手将漪袊的大氅解下,抱在怀中道:”殿下稍坐,我去换了衣裳就来。“
  转身就往里走去,漪袊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廖即心的手腕,将人拽回自己的怀中:”不急,孤还未好生欣赏公子的苦心,如此就换下,岂不可惜了。“
  漪袊一边说着,一边抬手顺着眉眼到鼻尖,到薄唇,手停了下来,轻轻抚弄。
  ”听闻点绛公子因一手朱唇点绛有鬼斧神工之能,所以才得此雅称。“漪袊道。
  廖即心感受着唇上如羽毛般来回扫弄着自己的唇珠,不断的生出痒意,微微躲闪向一侧,却被漪袊抬手从脑后禁锢住了,让他无法动弹。
  廖即心见状张口衔住了漪袊在自己唇上作乱的手指,轻轻的咬住,眼神还不住的调弄着漪袊。
  廖即心继续道:“如果殿下愿意,一会儿可为殿下点染一番。只是在殿下这,定然看不出我多少手艺的。”
  漪袊感受着手上的异样,虽然没有用力咬着自己,可那微微的感觉反而更让人有些心痒难耐。廖即心还说着话,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漪袊感觉那柔软之物不断的在自己的指尖上轻触,让人不住的心猿意马。
  漪袊看着他媚眼如丝的样子,手指竟然想不自觉的追逐那刚刚自己碰到的柔软。
  可廖即心这时却使了些气力,咬在了漪袊的手上,又松开了她的手指。
  漪袊被这一下咬的回过了神来,将那手指收回,暗自用其他手指摩挲着这根手指,才继续道:“这是在怪孤长得衬不得你这点绛公子的手艺?”
  “我明明说的是殿下生得太好看,风姿卓绝,我的这些不过是些俗物罢了,怎能配得上殿下。”说着又抬起自己的左手指了指自己那妆台。
  漪袊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他这点朱唇的手艺要练成,得为多少女子点过朱唇,又亲近过多少人方能习得。他如今对着自己的亲近丝毫不见慌乱,不知是他真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感觉,还是他已经与其他女子习以为常。
  思及此处,漪袊一时间对此事的兴趣全无,也直接放开了禁锢着廖即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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