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贪，一场交易
眼见两人只是原地愣神，好似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天尊眯起双眼，立刻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们之前能撼动天地规则，引动雷劫降临，即便是因为巧合，至少说明你们的命数十分特别，冥冥之中，似乎与这大道契合，说不定就拥有着破局之法！”
一命二运三风水——
命数，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并不会随着主观意志而改变，更不可能因为后天的修炼发生太大的变化。
即便强如天尊这样的修士，大部分时候也只能认命。
他不得不承认。
很多事情无法办到，并非是能力不够，而是你压根就不够格，没那个运气！
“当然了，本尊做人最是公道......”
嘴角扬起一丝深邃的笑意。
天尊猛地抬手一扬，一道刺目的光华瞬间乍起，当场将大殿照耀到如同白昼。
两个年轻人猛地一怔。
哪怕程如锋双目失明，却也依旧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
那，竟是一门十分厉害的剑诀神通......
“天阶剑诀，八十一路『戮仙连环剑』！”
虚空中的光华锐利无比，虽然仅仅是一段记载了神通剑法的神念，给人的感觉却沉重如同一座万丈高峰。
天尊扬起下巴，当场许诺道：“谁能替本尊破此棋局，本尊便将这八十一路神通剑法传授于他！”
见此情形。
夏冰云早已激动到如鲠在喉，目瞪口呆之余双眸中充满了渴望。
天阶的神通功法，而且还是最罕见的攻伐剑诀。
要知道。
哪怕是『君子门』，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掌教与长老才能接触到，而且绝对是镇派绝学般的存在。
就算是她，也没资格接触到，更别提有幸去修炼了。
想到这儿。
夏冰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
“请天尊放心，晚辈一定竭尽全力为天尊分忧，不敢有半分懈怠......”
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尊的目光深邃，修炼了如此之久，他却是深谙人性本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既然想要利用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来破局，不拿出合适的筹码，显然无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
天阶功法虽说珍贵，可与那棋局相比，却压根就算不上什么。
“不够。”
冷不防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如锋突然开口，态度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什么......”
皱起眉头。
天尊略感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沉声追问道：“你，再说一次？”
“我说，不够。”
双瞳中的灰色流转不已。
瞎眼少年表情淡定，矗立在大殿之中，摇头冷冷道：“若是能帮前辈破局，仅仅用这一套天阶的剑诀功法作为谢礼，显然还远远不够......”
此话一出。
不仅一旁的夏冰云瞠目结舌，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天尊也彻底懵逼。
见过贪的，但是却没见过贪的如此明目张胆的！
寻常的修士，面对高高在上的道盟天尊，巴结都来不及，有奖赏就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里还敢在这儿挑三拣四？！
“好小子......”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天尊冷冷一笑，沉吟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跟本尊谈条件的人！”
“前辈错了，这不是谈条件......”
闭上双眼。
程如锋深吸了一口气，仿如自家的师伯黄不举突然上身了一般，开口道：“晚辈，是在和您谈生意！”
话说到了这儿。
天尊却早已是无言以对，至于跪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的夏冰云，更是险些晕厥了过去，只感觉倒反天罡，以至于天旋地转。
“你，你疯了么......”
花容失色，美目含泪。
夏冰云这回是真的怕了，怕高高在上的天尊怒火中烧，从而殃及池鱼。
更怕身旁的程如锋继续作死，最后害得大家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一个，谈生意......”
没成想。
天尊不怒反笑，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本尊和你之间的这生意该怎么谈，买卖又该如何做？”
任凭对方气势如虹。
程如锋依旧矗立在原地，紧攥起双拳，默默抵御着天尊所散发出的强劲气息。
从小孤苦无依，更是早已尝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瞎眼少年很清楚，大部分时候，机会其实只有一次。
亦如当初他被『青莲剑宗』纳入门下，以及后来脱颖而出，选择以新人之姿，公然挑战『剑阁』一样。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
天尊明显是有求于他们两个年轻人，如若不然，也不会拿出珍贵的天阶剑法神通，用来当作彩头。
机会就在眼前，若是不能将利益最大化，程如锋怎么感觉都有点儿亏！
要知道。
如今『青莲剑宗』已然有了名气，将来慕名而来拜师的人必定络绎不绝。
接下来，修筑山门和扩建庭院，甚至是用来供给门下弟子日常修炼的所需。
其中哪一项支出，不需要大量资源和灵石的供给？
程如锋已然将宗门当成了家，壮大门楣，振兴师门，自然是当仁不让。
“听人说，『幽冥教』的阮十三最后拿下了『崖山问剑』的头筹？”瞎眼少年问道。
“没错。”
目光如炬。
天尊默默点头，冷冷应道：“按照的赛制流程，那个小家伙拿下了第一，并无任何问题，乃是实至名归。”
两个最大的竞争者被取消了资格。
『幽冥教』可谓是一家独大，阮十三大杀四方，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最终才拿下了崖山问剑的头筹。
“前辈误会了。”
闭上双眼。
程如锋语气平静，开口道：“名气，晚辈已经自己打出来了，夺不夺冠无所谓。”
“那你的意思是？”天尊饶有兴致道。
“晚辈以为，还是务实一点儿比较好......”
默默上前一步。
程如锋直面向天尊的威仪，直言道：“若是晚辈侥幸能替前辈破了这棋局，除了您手中这门天阶神通之外，阮十三得到的所有奖励，晚辈斗胆，也想要依葫芦画瓢来上一份！”
贪！
而且还是贪得明目张胆。
程如锋懒得与天尊虚以委蛇，在他看来，能为自己和宗门争取最大化的利益，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哈哈哈哈~~！”
仰天长笑了起来。
短暂的愣神之后，眼前的天尊却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反而挑起眉头，爽快地应道：“好，本尊应了！”
“只要你有本事儿破了这盘残局，从中找出哪怕一线生机，你的这些要求，本尊统统满足了便是！”
“一言为定......”
眯起双眼。
程如锋迈步向前，仅凭气息上的感知，慢慢走到了古怪的棋盘前。
全程下来。
天尊都矗立在一旁，没有任何想要阻拦的意思。
他很想看一看，这个修为低微的小瞎子，凭什么能如此狂傲！
“可惜啊......”
眼见程如锋的双眼一片灰暗，面对近在咫尺的棋局，却是连局势都无法看清。
天尊摇头叹道：“你的双目失明，根本就无法纵观全局，又如何能从中找出残局中的那一丝天机？”
没有回应对方。
程如锋深吸了一口气，当众猛地抬手，于指尖祭出了一丝青色的剑芒。
下一刻——
瞎眼少年毫不犹豫，挥手一剑便斩向了面前的棋盘。
噌~~~~
凌厉的剑气一闪而过，斩击在棋盘上却是立刻化作成了虚无，甚至连一丝划痕也没能留下。
“别白费功夫了。”
依旧表现地很是淡定。
天尊轻叹了一口气，提醒道：“此物绝非是普通的凡品，莫要说是你们这等不入流的『自观境』修士，就算是本尊亲自出手，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侧耳聆听了一阵。
程如锋表情凝重，依旧自顾自地不停挥出剑芒继续斩去。
霎时间。
原本安静的大殿内顿时噪杂不已，金石交杂的异响，可谓是不绝于耳。
“不对劲，这小子......是在听声定位？！”
微微一怔。
天尊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之余，神色也变得愕然起来。
表面上是在毫无章法地斩击棋盘。
可实际上，程如锋其实是通过这种方式，故意震荡出回音，暗自在脑海中构筑出了整个棋局的详细布局。
神识之中。
一副清晰无比的棋局，逐渐浮出了水面，竟如同悬空的大陆般，孤零零地漂浮在程如锋的识海之上。
“天为乾，地为坤......”
完全沉浸在了棋势之中。
程如锋心念运转，体内的真元力如同滚烫的水银般，在其经脉之中疯狂流动起来。
“黑白为子，看上去似乎是在争夺有限的地盘和资源，可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在争夺这天下的气运！”
恍惚之际——
识海中棋盘上的棋子，突然纷纷变化，幻化成了一个又一个身披铠甲的神将。
只不过。
这些人依旧黑白分明，二话不说便厮杀在了一起。
“只能走一步，要么生，要么死......”
紧闭双眼。
棋盘前的程如锋猛地反手一扬，一枚白色的棋子立马出现在了他的指间。
片刻过后。
强劲的气流从瞎眼少年体内爆发而出，朝着大殿的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开来。
不由得瞪大双眼。
天尊愣在原地，一眼便看出，对方似乎已经找到了破局的关键，虽然还离得很远，但是却瞬间就赶上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对棋局的感悟。
天赋......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或许就只剩下了机缘巧合的契机。
天尊不由得一阵苦笑，兴奋之余，也涌现出一些莫名的挫败感。
任凭他修为滔天，但在天地规则的面前，与这个如同蝼蚁般的小修士，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质区别。
一日不成仙，终究是凡夫俗子，纵然有移山倒海之能，仍然逃不过三界六道的轮回禁锢。
眼见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一旁的夏冰云胆战心惊，忍不住上前一步，呼唤道：“瞎子，你......”
“给本尊住嘴！”
高亢的怒喝声，顿时令整个大殿疯狂地颤抖不已。
至于夏冰云，此刻早已被吓得瘫倒在地，双手连忙捂起小嘴，蜷缩在角落里，双目含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如有违者，本尊杀无赦！”
风卷残云，气息涌动。
程如锋的双瞳中依旧一片梦里，手持着白色棋子，却是迟迟都没有落下的意思。
“离为火，坎为水，水火不容，则天机没有半点儿漏洞。”
识海中的精神世界。
程如锋同样是举棋不定，眼睁睁地看着棋盘战阵上的两军厮杀对峙，却是压根找不出破局的办法。
“强攻无用，后撤无路，究竟该怎么办，这根本没道理可讲啊......”
绝境。
前无坦途，后无退路。
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眼前的棋局亦如凡尘之人的一生，被天地禁锢，永远也不可能从既定的规律中逃出。
逐渐的。
程如锋的神识迷乱，被这霸道的天地契机所俘获，变得浑浑噩噩，甚至开始有些颓废到不明所以。
同一时刻——
远在雍州边境的青莲山，地宫之中的张显灵原本正在打坐调息，吸取山门契机的同时，缓慢恢复着自己的生机。
突然间。
一股来自宗门脉络的触动接踵而至，仿佛猛地从后方击来的重锤，狠狠砸在了高台干尸的后脑上。
嗡~~~
“卧槽！”
不由得被当场惊醒。
张显灵愣是一时间没忍住，张嘴就爆了个粗口。
“什么狗屁玩意儿，又是哪个小王八犊子给老子惹事儿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
骤然间。
一幅巨大的棋盘虚影，立马就同步到了张显灵的视野之中。
“围，围棋？！”
黑白相间，星罗密布。
张显灵顿时傻眼，对眼前的残局感到一阵愕然。
上一世。
五子棋，他倒是偶尔会在闲暇时玩一玩，围棋这种细糠，张显灵则是七窍开了六窍，根本是一窍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