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秋风瑟瑟
随着简易堤坝被士兵们推开，大量的乌伦河河水倾泻而下，直奔车师前国而去。
与张任调查的一样，乌伦河由于海拔和存水量的问题，并没有对坡下形成洪水那般汹涌之势。
更像是大量的河水，在急速流过数千米的河床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城中的匈奴士兵们，一开始并没有察觉。
直到牛马开始嘶鸣，河水没过床脚时，匈奴人才惊慌失措地爬起床来，拼命地想要往外舀水。
然而此时此刻，整个车师前国之中，大水已经被漫到了半米高，他们又能往哪排水呢？
卑羽大惊，连忙来报。
然而呼衍王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慌乱之后，脸色又逐渐被不屑所取代。
“这些可恶的汉人，知道打不过我们，竟然想放水淹死我们！
可惜骄傲的匈奴人，有长生天的庇佑，导致他们的诡计无法得逞，反倒暴露了他们畏惧我军的事实！
放心吧卑羽，睡觉吧。
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出去好好劫掠一番！”
卑羽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听到呼衍王如此说，他也只好回去睡了。
二人身为匈奴地位最高的两人，自然不愁吃穿用度。
然而那些普通的匈奴百姓，可就惨了。
大水直到天亮时分，才逐渐退去。
衣服、被褥已湿的他们，只能在寒风之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一些聪明的家伙，将几头羊从羊圈中牵了出来，想要睡在一堆羊毛中取暖。
可这些浑身毛发全都湿透的小可怜们，比它们抖得还厉害。
无奈之下，一群人开始拆民房，点火取暖。
但这样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毕竟晚上的夜风，可比白天的湿衣服恐怖多了！
呼衍王与卑羽第二天一早，还想带着匈奴战士们出去劫掠。
然而此时还能站齐队列的匈奴士兵，还不到三千人。
战马倒是出来的多些，可也是一个个在冷风的狂吹之下，被冻成了三孙子！
无奈之下，呼衍王只好说道：
“算了，再休息一天吧。
让大家再拆点儿房子烤烤火，晚上互相挤一挤。”
他的命令，乍一看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忘了，这里是只有数千人口的车师前国！
七十八万人涌进来，本来就已经将所有建筑物瓜分了个精光，就连马厩、牛棚都有人挤。
再拆房子，哪还有住的地方了？
果然，当晚城中就接连发生骚乱。
无数没有片瓦遮身的匈奴底层牧民，开始不断冲击着拥有房屋的匈奴中层。
每抢夺一个屋子后，他们就十几个人、乃至几十个人挤在一起，正好还能取暖。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匈奴中层，都那么“怂”。
他们指挥着家族壮丁与奴隶，不断攻击着冲进来的暴民，甚至还见了血！
可怜的卑羽，在这一夜就好像一个消防员一样，哪里有“火情”就往哪里去。
但饶是如此，城中的打斗、抱怨之声，还是甚嚣尘上！
无奈之下，呼衍王和卑羽等匈奴勋贵，只能带头做出表率，让出府中多余的屋子，给这些他们平时根本瞧不上的普通牧民居住。
谁让他们从刚一进城起，就开始多吃多占呢？
有了这一举措，第二天夜晚总算是平安度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清晨，呼衍王立刻准备不顾一切地带兵外出，打算尽快掠夺一批物资，用以振奋军心。
但是他忘了，车师前国四周刚被大水淹过，这几天的雨水又是不停，哪哪儿都是一片泥泞。
匈奴引以为傲的骑兵刚一出城，便人仰马翻地摔倒了一大片！
“哈哈哈！”
“好家伙，那就是狗吃屎吗？”
“嘶~那蛮子腿断了吧，看得我腿疼哟~”
就在这时，远处汉族士兵的嘲笑声，突然传进了一众匈奴人的耳中。
呼衍王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有三千汉军士兵，早已在远处严阵以待！
“汉狗，都是尔等的奸计！”
呼衍王大怒，随后立即命令手下匈奴士兵放弃战马，步行向汉军阵营冲去！
对面，带着大军紧赶慢赶到达此地的庞德，冷声下令道：
“三段射，放箭！”
嗖嗖嗖！
一时间，蜀军箭如雨下，射的匈奴士兵一阵嗷嗷乱叫，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和数百名伤员，这才仓惶逃入城中。
呼衍王见状，气得骂道：
“汉将你等着，等我出去的，我一定活剐了你！”
说罢，他没有丝毫迟疑，立马向南门跑去。
然而无独有偶，南门处的张任，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了！
又是一番箭雨下来，逼得呼衍王只能再向西去碰碰运气。
非常不幸，随着邓艾一声令下，让他的打算再次落空。
接连受挫三次，依旧没能让呼衍王信邪。
汉人讲究围三缺一，他不信北门处还能有人！
结果早已在北方久候的姜维，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逼着他再度撤回城中。
待匈奴退去后，张苞和关兴迅速出场，将所有受伤的匈奴士兵全都抓走，气得呼衍王在城头上一阵暴跳如雷。
如此一折腾，匈奴为数不多的壮丁，再度损失了一千多人。
“雨停了，再休息一夜吧。
明天大军休息好了，地面也没那么泥泞了，我们再进攻汉军不迟。
放心，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
呼衍王毫无对敌之策，只能被迫寄希望于虚无的长生天神，可以显灵帮助他们。
所以他打算再休息一夜，寻求时机的变换。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夜的雨虽然停了，但乌伦河的水，却是没干啊！
马仪命令麾下士卒，再度将乌伦河的堤坝挖开，将水放了出来。
这次的水不多，只是勉强没过了匈奴人的脚踝。
但是这些水，成功地让地面再度变得泥泞起来。
并且由于过水后带来的极速降温，许多匈奴人带来的牲畜无法承受，开始出现大面积死亡。
就连一些体弱年迈的匈奴人，也开始不同程度上出现了急症，甚至已经有死亡病例的出现！
呼衍王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中不由得一凉。
他心中十分清楚，此刻的局面若是放任不管，他们最先迎来的问题，就会是粮荒问题。
紧接着，如此多的人生病，加上牲畜死亡后的尸体腐烂变质，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导致瘟疫的产生。
到那时，缺医少药的匈奴人，将不攻自破。
可以说，北匈奴一脉，现在迎来了抉择命运的关键时刻。
是投降大汉，彻底断绝北匈奴一脉，还是继续死扛到底，寻求那虚无缥缈的转机——
他有些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