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安
惠惠用筷子慢慢的扒拉着碗里的荞麦面，时不时的抬头偷偷地观察不太对劲的两个人。
“谢谢。”瞳生面色如常的打开装着章鱼小丸子的盒子，用牙签从里面扎了一个出来“没想到你还记得。”
“来的时候看见路边有卖的，就想起来了。”夏油杰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你快尝尝，她家的面很好吃。”
“嗯。”瞳生低头把签子上的章鱼小丸子吃了然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睛突然变的亮亮的。
“很好吃。”他抬头对夏油杰说“我很喜欢这家店，这就是你当初和我说的要守护的弱小吗？好像还挺不错。”
夏油杰没想到话题突然就跳到了这里。
“是这个，但又不全是。”夏油杰环顾着这家店，顿了顿接着慢慢地说“我想要守护的是普通人，是非咒术师的人，他们都是弱者。而我，是强者。”
瞳生本来在美滋滋地吃面，可听到夏油杰的话手却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皱眉，夏油杰的思想有些太极端了。
“夏油君。”他抽出一张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所认为所拯救的‘弱小’实际上是一个或者是一群恶人而他们欺辱着你所认为的‘强者’，你应当怎么办呢？”
“咒术师怎么可能会被普通人欺辱？”夏油杰皱眉“你这个问题并不成立。”
啊啊，果然，还是不了解咒术界啊，真是理想化啊，夏油君。
一直处于咒术界，见过太多黑暗面的瞳生这样想。
“夏油君，你要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咒术师都像你，像我一样强。或者像你一样拥有很好的家庭，像我一样出生在术士家族。”瞳生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他们大部分出身平常，可能只有着足够看见咒灵的咒力却没有足够抵抗的实力。”
“他们的异常会被人排挤，被称为怪物，被家人厌恶，被同龄远离，甚至可能会遭受霸凌。那些人会把不幸全部推在他们身上，高高在上地指责他们是痛苦的源头。”
“以一句他们不正常轻飘飘的带过自己的恶行 ”
“到那时，夏油君，你会怎么办？”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了杯子里，杯子里的水染出一圈圈的光晕。
惠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昂着头，小脸严肃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我不知道。”夏油杰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他低低地说“我从没有想到这些。”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咒术师就算在咒术师这个群体中再弱也是强者，普通人就是弱者。而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
可如果强者与弱者地位产生了对调呢？
夏油杰有些迷茫。
当初瞳生向他揭露高层的黑暗时候他也坚持自己的大义，可是这个问题却让他产生了一些动摇。
“夏油君，到底什么算是弱者呢？如果你把普通人和咒术师分开来看那是不现实的，因为我们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瞳生揉了揉惠惠的脑袋，又拿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让他赶紧接着吃面，随后起身“我先去买单，之前说好请你的。”
三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走出店门的时候，迎面吹来了凉爽的晚风。
他们默默地走着，瞳生和惠惠走在前面，夏油杰落后了几步。
“黑木君。”
夏油杰站在两个路灯的交界的阴暗处叫住了瞳生“你为什么要当咒术师？”
瞳生站在路灯下回眸看他，柔和的灯光亲吻他的脸颊。
“因为我的出生使我没有选择。”他这么说“我之所以讨厌还要做只是因为做这些是我应当尽力的义务而已，就像医生救死扶伤，老师教书育人，警察抓捕犯人。”
“我从不认为我应当保护普通人，我又不欠他们。他们制造咒灵，他们出钱，我拿报酬，替他们消灾，仅此而已。”他向夏油杰伸出了手“万事万物，每个职业都有规则，我只遵循最根本的规则，不背负道德。”
夏油杰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
瞳生朝他灿然一笑，晃了晃伸出的手。
“走了。”
大概是那个笑容太过耀眼。
夏油杰定定的看着他，突然整个人像松懈下来一样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手搭在了瞳生的手上，走到光下。
“走吧。”
-------
瞳生和惠惠回到小别墅的时候灯光并没有亮。
这个小别墅是黑木空的，后来当礼物送给了瞳生，瞳生想着住在一起的话训练也方便，反正房间多，就把甚尔父子接了过来。
两个人都以为甚尔还没回来，就没往客厅走，直接把带回来的饭和采买的东西放到餐桌上，然后瞳生就带着惠惠上楼回房间洗漱了。
等瞳生把惠惠安顿睡下之后，打算下楼去倒杯牛奶等会儿睡前喝。
结果刚下来就看到甚尔坐在桌子旁吃面。
“那小鬼睡了？”
“嗯。什么时候回来的？”瞳生端着牛奶在他旁边坐下，推了杯水过去。
“比你们早点。”甚尔斜眼看他“在沙发上睡的好好的，你俩开灯把我吵醒了。”
“哦。”瞳生随意地应了一声，在购物袋里扒拉自己买的生巧，毫无歉意“回来这么早，这次又赌输了吗。”
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鬼别管大人的事情。”甚尔吃完面，将包装盒扔进垃圾桶，拿过杯子喝了口水“还不去睡？明天你要早起去跑步。”
“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
“随你。”甚尔耸了耸肩“只要你可以在和我对打时热够身就行。”
他的声音懒懒散散的“虽然热不热身结果都一样。”
瞳生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牛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我睡觉去了。”
甚尔摆摆手。
瞳生回到卧室，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夏油杰。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