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倒影
齐楹的瞳孔猛地一颤，复杂的情绪从心底疯狂涌出。
是啊，自己难道不也是从人类已然覆灭的末日世界而来吗？
她一直刻意压抑的记忆涌现。
自己的母亲，自己身边出现过却又一个个死去的身影。
母亲、老局长、杜际中、小区的邻居、阙城里的居民、狩猎小队的队友们、还有陈小小……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他们死在末日世界，彻底湮灭成灰……
他们难道，就不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吗？
……她其实一直在麻痹自己，让自己遗忘这一切。
她把这个世界的母亲当成曾经的母亲，把这个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
可是，自己来时的世界难道不是真实的吗？自己经历的一切，难道是假的吗？
痛苦一时间充斥内心，齐楹的眼底变得血红。
“所以，你们都是来自平行世界之人？”齐楹终于艰难开口。
“啧……”甲牧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楹，“平行世界？你觉得我们的世界算得上平行世界吗？……不过是主世界的倒影罢了。”
“倒影？”齐楹瞳孔紧缩。
白术的分析募地浮现大脑：主世界是三维的，但末日世界只是二维，来自末日世界的存在根本无法理解主世界……
确实像是，倒影！！
“是啊~我们的世界，不过是主世界丢弃的细枝末节，不过是一缕缕终将燃尽的烟尘……不管如何挣扎，如何自救，最终也只会走向末路……”
“……什么意思？”齐楹惊讶问道。
甲牧嘴巴一咧，看向齐楹的眼神充满戏谑，“主世界只有一个，但倒影世界成千上万……每一个倒影世界都只会有一个结局——毁灭。我们的世界，和你的世界，都是。”
“为什么？”
“为什么？！”甲牧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种痛苦？！为什么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救世？！”
“我的世界，灾难来临之前人类已有所预料，同时国力强盛，民心同向，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了人类的生存而齐心协力，都在努力抗击灾难……可是最后呢？当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当新生儿呱呱坠地，世界，突然迎来了终末……”
“我亲眼目睹了终末。就像一缕烛光燃尽，世界的光幕在我眼前暗淡……终末是寂静无声的，是毫无预料的，是不可阻挡的，是整个世界顷刻间的戛然而止，是所有光芒和希望一瞬间的覆灭……”
此时此刻，甲牧的眼中充满了悲恸，充斥着实质的痛苦，极度沉重的气氛笼罩，他的话让齐楹的心不停下坠，几近窒息。
半晌，齐楹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所有倒影世界的结局……都是终末？”
“至少我知道的，都是。”
齐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世界，被污染笼罩的世界，人类几乎灭绝，堕种也渐渐绝迹，但普通动植物仍然存在，并且愈发繁茂，欣欣向荣。
齐楹曾经想过这样的世界也挺好，抹去人类痕迹，开始新的旅途，可是，甲牧的话似乎意味着，这样的世界最终也只会走向终末？
还未等齐楹想清楚，甲牧就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我们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你会是神眷者……”
“许诺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沉默寡言毫无特色的普通人，这是大家对你的评价。”
“可没想到的是，我们中的一个极度憎恨许诺，也顺带恨上了你，他悄悄使了手段，让郑辉腾选中了你……”
人群中的一个表情一僵，盯着许诺和齐楹的眼神里满是嫉恨。
“你知道他为什么恨许诺吗？”甲牧嗤笑了一声，“因为他是个懦夫！他原世界的家人全都死了，所以他懦弱地选择了自杀。”
“没想到，死去的他竟然在许诺的意识里活了过来……哈哈哈哈哈，作为意识的一部分，他根本没法自杀，也根本死不掉！”
笑够了，他才接着说道：“没想到的是，你活了下来，虽然性格有些变化，但也无甚特别……”
“直到……名为齐界的觉醒者横空出世，一次次破坏了圣庭的安排……”说着他的目光闪现戏谑之意，“直到，我们的‘卧底’黄副局长，悄悄收集到了齐界的血液……”
齐楹眸光一动。
她突然想到，她曾经在特别行动组总部教过菜鸟，还曾经为了示范，流下了几滴血液……
“啧啧啧，契合度满值的血液啊，是多么罕见的存在……而上一个被发现契合度满值的，是许诺的舍友齐楹！”
“至于齐界的那张面孔，对于林教授来说实在有些熟悉，是不是呀？林教授？”甲牧说着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林谨言。
与此同时，甲牧另一只手指微动，林谨言的眸子跟着艰难地动了动，嘴巴里吐出了几个音节：“小七！”
齐楹眸光一凝，“所以变成堕种的林谨言也被召唤过来了？”
听到齐楹的问话，甲牧嘴角一咧，“啧，林谨言本该是神眷者，可惜中途出了意外……它在倒影世界被打了个半死，被召唤而来时极度虚弱，竟然让主世界林教授的意识占了上风，我只得强行控制他……”
说着他猛地靠近齐楹，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所以，滨江市那场神降仪式其实成功了，而你，就是真正的神眷者！”
齐楹撇了撇嘴角，“什么神眷者？不就是S级堕种？你看我哪里像堕种？你们估计是召唤错了，把普通人的灵魂召唤过来了”
甲牧突然顿住，他死死地盯着齐楹，半晌，终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齐楹，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我就说，一个神眷者怎么会和人类混在一起，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啊。”
“你说什么呢？”齐楹满脑子问号。
“啧啧啧，你以为神降仪式是什么？”
齐楹神色一顿，“召唤倒影世界灵魂的仪式……”
“那你觉得，我们会犯这种错误？随随便便召唤一个灵魂过来？不管是什么人都行？”
齐楹的脸色僵住。
“神降仪式召唤的，就只是神眷者，”甲牧的目光幽幽地看着齐楹，“使用高契合度的血液来绘制法阵，就是为了保证这一点——召唤来的，只可能是神眷者，也只可能是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