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扶摇过往
神力一点一点地平复了下来。
苏聂岚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扶摇身形似乎是变淡了一点。
“时间不多，我将神族幼崽要学习的东西全部整理好，等到我彻底消散的时候会到你识海中的。”扶摇说道。
“跟我来魔铃阁吧。”
一阵清风吹过，苏聂岚在魔铃阁中看到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它轻轻摇曳着，温和无害。
“这是你娘最为自豪的一个作品——万物生。”
冥夜最开始想要引她入魔铃阁就是想要她的血来开启这个铃铛上的阵法，同时用她的神力为阵法提供能量。
“万物生，可以让死去的魔族以尸体的模样再次站起来，然后对战那些非人之物，但是他忘记了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他——魔界如今，救不了了。”
扶摇是被神界安排到魔界的神族。
因为魔族不善战斗，她也是最不擅长战斗的一位神族。
她游走在魔界，认识了冥夜冥渊两兄弟，也看到两个人因为魔尊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但是她作为一个神族，最情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迟钝。
直到有一天，她被关在了冥夜的洞府。
她差点没把冥夜的脑袋摘下来。
但是她忘记了，神界覆灭，他们这些由神界养育长大的神族开始渐渐的变得虚弱，再加上她为了防止魔界出现和当初神界一样的情况，将神力分别放在了魔界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她最终还是被困在了冥夜的洞府，然后看着冥夜扭着脑袋也要跟她诉说爱意。
扶摇后知后觉记起来世间男女之间，除了友情还有爱情。
冥夜整天腻在扶摇的身边，甚至在察觉到扶摇的身份之后变本加厉，他总是觉得扶摇终有一天会走，会离开魔界。
所以他亲手折断了扶摇的双翼。
他用无数的心魔侵染扶摇，他用世间最毒的毒药，削弱扶摇的实力。
他或许真的爱她，爱她到痴狂。
但是扶摇很清楚，她并不爱冥夜，她只是知道自己来到魔界的目的，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去，所以她懒得跟冥夜计较，任由他胡闹。
后来，魔界上空出现了裂缝，所有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是一道堪比神界当年的裂缝，我必须用自己的性命堵上这道裂缝。”扶摇告诉苏聂岚。
自从那些“系统”和神界大战之后，有很多年没有对三界下手的原因就是他们也损失惨重，直到如今，才堪堪恢复元气。
“而且这次来的还有他们的那位首领，他的实力超乎常人认知，我必须死在所有人前面，才能不让魔界在顷刻间沦为一片废墟。”
扶摇身死，然而已经进入魔界的机甲和系统却不会消失。
这是一场死局。
扶摇算得很清楚，她弥补裂缝，只是想要让魔界中残留的系统少一点，对其他两界的影响少一点。
魔尊冥渊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他关闭了通往人界的通道，埋头清理魔界的系统，只可惜他竟然也被那些系统侵染了。
或许是当年从扶摇怀中抱过那个孩子的时候。
亦或者是第一次在冥夜洞府中见到生机渐散的扶摇的时候。
冥渊也有欲念，也曾有过无比的渴望。
他只是深埋于心。
却被系统恶劣地挖出来，为他编织着虚无缥缈的梦境。
冥渊终是沦陷。
他被控制的最后一刻，让谢非墨杀死了自己。
让人意外的是，最为偏执的冥夜却一点没有被侵入的迹象，或许是扶摇身死，他觉得自己再无做梦的必要，所以彻底疯狂。
扶摇死后，被冥夜长久诱导出来的心魔冷眼看着一切。
“冥夜是个强者，用他来消灭非人之物最为合适。”
所以她在气绝最后一刻让冥夜吃下自己血肉，让神族的力量流入一个魔族的身体。
她浮在半空中，看着冥夜在地上痛苦呻吟。
扶摇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恨冥夜。
身为一个神族，她恶劣地，让冥夜忍受血肉重塑的痛苦，让他拥有魔界最强大的力量，独自一只魔去对抗半个魔界的系统。
“魔界无救，但我想让他痛苦到最后一刻。”
或许当年冥夜用至毒侵害她身体的时候，她并没有因为毒药变得虚弱，她仅仅只是因为被冥夜诱导出了恨意，偏离了神族大道，才一点一点虚弱下来。
“阿岚。”扶摇看着苏聂岚，伸手将那枚金色的铃铛系在了她的手上。
“我很抱歉，我认识的古灵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她许是料到了自己即将消散，说得速度逐渐加快。
“我和她相识在冥夜的洞府中，她很聪明，每次来找我都不会被冥夜发现。”
扶摇最后一次见到古灵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有了神族的气息，扶摇惊诧于古灵前所未有的虚弱，却在她告知自己的计划的时候，意识到一件事情。
古灵不愧是自幼带大冥夜的人，他们一样的冷血。
“她进入了人界，化名古铃儿，意外地察觉到了那些非人之物的存在，彼时她在人界有了很多的朋友，都是一些天赋极高的修士。”
“他们一起计划，一起商讨，却发现眼前处处是死局。”
“古灵算出了唯一的一处生机。”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了，又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了一个有着神族血脉的孩子。”
扶摇悲悯地看着苏聂岚：“但是她生下你，是为了让你死。”
“阿岚。”她伸手抚摸着苏聂岚的脸：“记住，你是神族，不要被所谓的母女之情困住。”
“世间无人可阻挡你的成神之路。”
她的身影几乎要完全消散。
魔铃阁的铃铛突然被什么东西刺激地剧烈响起来。
苏聂岚低垂下视线，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庞然大物。
青年冰冷的手握住了苏聂岚的手腕，他的指尖发颤，突然将脑袋埋入了苏聂岚的脖颈间。
良久，他抬起头，看见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扶摇正冷冷地看着他。
谢非墨：……
他站起身，掩下眼底的所有情绪，“该回人界了。”
路过冥夜的时候，苏聂岚突然抽出了血媃剑，狠狠地刺入了冥夜的左臂。
冥夜没有看她，任由血从伤口处流出来，落在地上。
苏聂岚低声“啧”了一声，收回了剑，踏入了通往人界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