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小辞子

  日落西山,已近了宫门下钥的时间,可宋辞似依旧没有要离去的模样。
  南轻手指敲打在桌面,看着微醺的小姑娘,犹豫许久才出言提醒道,“已有些晚了。”
  “皇后娘娘要沐浴歇息了吗?”宋辞闻言撑着微晃的身子起身,走到南轻身边微微躬身,抬起一只手来,“奴才伺候您。”
  南轻看着她未动,宋辞却是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您说什么都没用,我往后就是您贴身伺候的奴才,小辞子了。”
  醉醺醺的语调听得南轻微微蹙眉,宫中是非之多,她不愿宋辞留在此处,但看着眼前人倔强的神情,挣扎半晌后,终是放弃了启言,小姑娘注意多得很,她向来争不过她...
  冷宫处自然没有凤鸾殿那般宽敞的浴房,若要沐浴需烧了热水,再倒入浴桶之中。
  往日南轻都让外间的仆人弄好后,再独自一人前去沐浴,可今日小姑娘也不知是醉得太深,还是那身太监服穿得有瘾,非要做上一些苦力。
  南轻无奈地要想帮着一起,却是被推开,然后被话都说不大利索的小姑娘命令着站在原地不要管。
  宋辞向来喜欢在她面前示弱,好似一副被拿捏的模样,所以南轻难得见她这般强硬,微愣一瞬,不自觉地便听了她的话。
  她静静地候在一旁,看着酒意上头的小姑娘一桶桶地打着洗澡水的模样,很像是一心要在心上人面前显摆下自己的厉害一样,笨拙又可爱。
  不像小狐狸,反倒像小狗,虔诚的令人心安。
  她看着来往几趟之人,只想着好在宫人已提前烧好了热水,小狗狗倒也不至于太过麻烦,但终还是弄得一身湿罢了。
  湿了的太监服粘在身上,显露出女子身姿,倔强的脸蛋干净又嫩滑,实让看者忍不住想些禁忌之事,南轻侧目平息一瞬,前走了两步看了眼水位,伸手阻了小姑娘仍要填水的动作,“好了,再填就溢出来了。”
  南轻这温温柔柔的哄诱,原是想为她把湿掉的衣裳脱掉,却不想自己被反扒了个干净地按进了浴桶。
  南轻怎会挣不过她,不过由着她些,但她坐在浴桶之中,想着小姑娘刚刚的强硬,脸颊也不自觉有了些红意,好在水温颇高,将她身子也暖的发红到不易被察觉。
  “可要一起?”虽已是孟夏之月,但南轻仍是担忧她穿着湿了的衣裳,会染了风寒。
  然,她话音未落,就已见小姑娘自觉地解了那太监服,抬腿要挤了进来,她来不及多问,见人仍是站不大稳,生怕她摔了下去,忙伸手去迎。
  温热的水浸泡在肌肤的舒适,让醉酒之人不禁颤栗一瞬,不稳地跌坐在了南轻的怀中,她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拄着浴桶的边缘,稳住了自己。
  她混沌间垂首去看身下女人,摄人心魄的脸近在咫尺,她又几乎快忘了自己的呼吸。
  她看见,那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关怀,温柔的让她心颤。
  好像,就这样仿佛只装得下她一人的眼神,她就等了好久好久…是侥幸,是欣喜。
  她心口发涨,低头在那眼尾落下一吻,喃喃道,“我好想你呀。”想到,终日担心着你不要我了。
  轻轻的一吻后,宋辞复又抬起头来,近乎痴迷注视着身下之人,一点点,一寸寸地描绘着她的五官。
  完美到,就连那高挺鼻梁下的唇线,都完美的令她心动,于是她视线扫过的那一瞬间,就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两人一同挤在狭窄的浴桶,氤氲的水汽环绕在周围,将他们圈守在浴桶的方寸之间,动作间水溢了满地,也无人顾及,南轻抚着小姑娘的腰,仰头承着她缠绵的吻。
  这一吻,两人都用尽全力诉说了彼此的思念,直至宋辞的手一点点失力,完全跌坐在南轻身上。
  她环着南轻的脖子,将混沌的头抵在南轻的头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活过来了。”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却充满了庆幸。
  胸口轻颤的睫毛,撩拨着近在咫尺的肌肤,细微的痒意自胸口蔓延,让混沌之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宋辞紧环着南轻,下意识地扭了扭腰,喃喃唤着,“子君...”
  南轻呼吸一滞,只觉一股酥麻穿过身体,她抬起头,细密的吻纷纷落在小姑娘的耳畔、颈后,“嗯...”她轻声回应着,带着无尽的柔情与爱意。
  浴桶中的水波随着两人的动作而荡漾,水汽在浴室中弥漫开来,呻吟渐起,难得勾起无欲无求之人的情欲,宋辞八爪鱼似的缠在她腰间,要了一次又一次。
  坐靠在桶边,站扶在桶沿,嗓子都叫哑时,她都还在想她要学的东西,是还有好多啊...
  她在最后无力昏睡前,抱着南轻的脖颈,贴在她耳边不住地喘息,咬着她的耳唇逼问着,“子君,我叫得好听吗?”
  这个,我要不要也学一学?你喜欢听我怎么喘给你听呢....
  南轻一手抚在她的背脊,一手托着她的臀肉,听了小姑娘孟浪之词,一时卸力,险些将人摔回桶中。
  “宋辞!”她平息一瞬,转过头去想要教训借着酒意出言孟浪的小姑娘,却听一阵平稳的呼吸,睡着了...
  她顿时噤了声,侧眸看了眼那聪明的后脑瓜子,不知作何所想,唇角轻提,声音低低,“好听...”
  少年稚嫩的勾引,带着永无畏惧的决绝,那般赤诚之心,如何不让人心动...
  南轻动作轻柔的抱起睡得正香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从浴桶中而出,坐在一旁的板凳随手拽了两条浴巾,包裹在两人身上。
  她凝视着怀中人的睡颜轻轻调整了抱姿,让小姑娘能够更舒适地依偎在她怀里.
  而后便脚步稳健地穿过朦胧的月光,回了屋内,走向床间,将小姑娘轻轻放下,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又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余光透过精致的格子窗洒在屋内,斑驳如同淡淡的碎银,南轻坐在床边,一点点描绘这宋辞的五官,心想:她冤枉小姑娘了。
  她本来,就很乖。
  ......
  扶音得了自己那张卖身契后,愣神了许久,不是看着手中的卖身契,而是看着眼前之人。
  “这么看着我作何?”绿玉一脸兴冲冲地跑来,到了门口时又觉得自己过于开心了,缓了许久的情绪才进了这铺子,装了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将这卖身契给了扶音。
  她原以为会看见扶音开心的模样,但她这愣神之间的神情...绿玉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不是开心,反而是...难过或心疼?
  “看你傻。”扶音回道。
  作为曾经群芳阁的头牌,她怎么会真的拿不出这八百两黄金,她曾期盼有人为她赎身,给她正名。
  后来执着成了心病,也没能得到对方的许诺,反而落了个背井离乡的下场。
  她想,她也就是活在那阁子里的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心存幻想只会让她的生活更有负担。
  所以即使她能感知到南浔与姜时的不同,在最初也依旧只当她们为恩客,从不逾越地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得这自由身。
  再后来,齐曜前来闹事,她险些以为人生就要交代在那里了,谁想又被南浔所救。
  一番折腾到如今她反而觉得这样也挺好,除一纸卖身契不在自己手中外,她也算是借着太尉府的铺子,活得有了些体面。
  那夜说与绿玉,不过当个乐子罢了,毕竟她的身份如何能拿的出八百两黄金呢?
  便是能拿,按着她那守财奴的性子,怕是得要她半条命...但离那夜过去,还不足三日,她就从这人手中得到了这过去二十多年都求而不得的纸契。
  原来,赎一个她,对有些人而言,也不是那么难,也值得一人倾尽所有...
  “我傻吗?”绿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然后看傻子般地看向扶音,“你确定不是你傻么,怎一点都不高兴,我家姑爷已经去官府备过案了,你可是自由身了诶....”
  扶音见她这般,垂首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卖身契折好,伸手勾过绿玉的衣领,便塞了进去。
  轻浮的动作,瞬间羞红了绿玉的双颊,刚要启唇,扶音便伸手堵了绿玉的唇,她上身微倾,直视小丫头的眼睛,“谁说姐姐不高兴,只是…你既拿了姐姐的卖身契,以后姐姐就真是你的人了。”
  “姐姐,很高兴,成为你的人。”扶音一字一句,又轻挠了挠绿玉的心口,问道,“你不高兴吗?”
  绿玉闻言呼吸一滞,双腿发软地退了两步,看着一脸妩媚的女人,结巴道,“什,什么我的人?”
  “怎么,你不认?”扶音又追上前去,朝着小丫头的脸轻吹了口气,“你那夜,都可把姐姐摸遍了…”
  “扶音!”绿玉瞪大双眼,慌乱地看了眼四周,忙伸手去捂那什么都往外说的嘴,“你知不知羞的!?”
  扶音眉眼弯弯,含糊道,“不知。”
  微风自门边吹入,绿玉顿愣在原地半晌,看着那近乎妖艳的脸,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若我认,那今夜是不是就可以要你了…”
  “当然。”扶音轻笑一声,拿掉绿玉的手,趴伏在她耳边,魅惑道,“我的…主人。”
  绿玉同手同脚地离了铺子时,都没大从扶音的话中回神,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她捂住胸口,回头看了眼矗立在铺子边朝着她挥手的人儿,耳边都还是那句:姐姐是你的人了。
  生来便是家生奴,她虽有时张巴,却从未逾越地想过,她能拥有什么真正属于她的东西或人。
  她掏出怀中那张卖身契,远远地隔着一个街道,当着扶音的面将它撕碎,又有帕子将那纸契包好。
  虽已是废契,但仍是不好的回忆,她帮她撕掉…
  她迎上扶音震惊的眸子,开口无声地说了句:“我等你。”而后又同手同脚地离去了。
  前半生本就被一纸束缚,怎么傻到后半生甘愿被她所缚,所以扶音才傻。
  懵懂又炙热的想念让我明白对你的爱意,我爱你,但你是自由的。
  你可以甘愿为我自画牢笼,但在未来诸多时间里,决不能再有哪怕一瞬间,是被这纸卖身契所缚。
  她这次后再未回头,所以未见那始终笑脸相迎,进退有理的人儿红了眸子,朝着她的背影喃昵了很多声的傻子…
  南浔因着女子之身见于天日,而得了几日空闲,她知百姓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事实,只派人暗中操作风评,几乎未再露过面。
  然,风评一事有时类似人心,并不完全被受掌控,何况齐胤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南浔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时机。
  她在等。
  此时此刻,她正抱着闻笙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春风轻轻吹过,带起两人的发梢,交织在一起。
  闻笙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而南浔始终看着闻笙,百看不厌,还时不时要追过去吻吻她的脸颊,耳骨。
  院外偶尔路过一些在外间伺候的仆人,见到两人这般,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但仍是不敢多瞧。
  南浔偏还喜欢在有人时去吻闻笙,看她羞恼又不舍得躲了,让她在下人面前落了面子的模样,只觉心里泛甜。
  闻笙实拿这厚脸皮的色胚没了法子,眼瞅着她又要吻了过来,狠心伸手拧在了她的腰间。
  南浔倒吸一口凉气,叫住同手同脚中的绿玉,“绿玉!”
  绿玉仍在神游中,甚至都未发觉自己已走回了太尉府,她闻声望去,只见自家小姐和那女姑爷正拥在秋千之上。
  女姑爷朝她喊着:快管管你家小姐呀,她谋杀亲夫!
  她一脸的迷茫。
  闻笙听了这话,脸色一红,又拧了拧她,低嗔道,“又浑说是不是…”
  闻笙本没用多大力气,南浔却是装得倒吸一口凉气,委屈找补道,“夫人的夫…人家也是你的亲亲夫人嘛,对我这么狠心。”
  闻笙见她一般,微微一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这时候又记得自己是女孩子了?
  绿玉因为刚找南浔拿了扶音的卖身契,而觉得欠了她一个人情,愣在原地犹豫道,“小姐,要不您轻些?”
  闻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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