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番外:前世篇(32)

  单明理,25岁,意外车祸身亡。
  死前交往的女友名叫苏珊。
  车祸发生后,过失方赔偿五十万,私下和解。和解书由单明理的弟弟单怀签字。
  同年单怀购房。
  “大明星,要我说,这笔钱他肯定是私吞拿去买房子了。二十多年前,房价没这么高,五十万!买一个房子再装修都用不完!后头还娶了个老婆,这分明是吃他哥的人血馒头!”
  单卿山一张张翻过资料和照片。
  照片上的单明理笑容明媚。
  往后还有车祸现场的照片。
  “大明星,我这资料够细不?顺便送你一个附加的。单明理出事以后,这个苏珊……”他点了点照片上的女人,“从学校请假,失踪了。”
  单卿山把资料收起来,钱递过去。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拿钱办事的。以前都在一起混的,您给这发财的机会,我还得感谢您,放心,我嘴巴很严。”
  单卿山“嗯”了一声,带着资料回到房车。
  碎片一样的东西却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单卿山的思维,生拉硬拽地将他扯向一个让他惊惧的真相。
  单怀有多阴险,恶毒,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但单卿山无法相信,村里的大家,相依为命的奶奶,为了不拖累他而自杀的奶奶……
  那些人……
  那么多人……
  慈善和蔼的背后,都是阴险和毒辣。
  单卿山把那份资料压在房车的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摆脱。
  但噩梦开始侵扰他。
  他有时候会梦见母亲移情别恋,和单怀滚在一张床上有了他,而他真如单健说的那样,是一个野种。
  更多的时候,他梦见自己考上了大学,被村里所有人欢送着,到了村口。
  苏珊和单明理来接他。
  可没等他走出一步,他就被无数尖刀贯穿。
  偶然有一次,单卿山在剧组碰上了一出难产的戏,当天晚上就梦到了苏珊难产。
  全是血。
  到处都是血。
  他在血海里溺亡。
  一圈人冷眼旁观。
  手机震动,全是来自周崇的消息。
  很正经的一句,【卿山小宝,你是不是很忙?】
  往上翻全是没回的,不正经的消息。
  【天空一声巨响,老公闪亮登场】
  【不回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
  【你知道的,我对你这些小招数,向来是……】
  【见一个上钩一个】
  【不用钓,我直接送了】
  ……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周崇的消息,就像那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崇那一句,“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和他回家?
  他本来就难以说服自己去面对周崇的父母。
  现在恨不得躲起来。
  单卿山靠在车厢内,看被雨丝斜打的车窗。
  似乎是因为雨,灯光,人影,混杂的就像是一个打翻的颜料桶,牵扯着他的神经,搅在一起,搅成浓重的漆黑。
  又似乎不是因为雨。
  这个世界本就恶臭而又腥脏。
  周崇:【你有没有好好休息?我能不能去看你?】
  单卿山看着手机屏幕,眼眶一点点湿润,像被人抽去脊梁一般,把头贴到手机上,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委屈和无尽的痛苦。
  但只有手机知道。
  “周崇,我睡不着,我不敢睡……”
  过了一会儿,玲玲轻轻敲了敲车窗。
  “卿山哥,你在睡觉吗?”
  “有什么事?”
  “周总说,让您回一下消息,不然就带着黑卡杀过来把影视城买下来。”
  玲玲很担心单卿山,但接到周崇的电话,听到这么一句的时候,狠狠吃惊并兴奋!
  我的大明星老板,竟然有个霸总男朋友!
  我磕!
  “仇玲。”声音很冷,“你是谁招来的?”
  玲玲头皮一紧,“对不起,卿山哥,我下次不会了。”
  单卿山没再说话,在车内犹豫了很久,才给周崇回消息。
  玲玲在车外很担心。
  外面很热闹,但是单卿山好像感知不到。
  -
  单卿山去了一趟医院,开了安眠药。
  给他开药的医生还推过来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平常我接触的病人也不少,建议你去看看。”
  单卿山没有去。
  医生开的安眠药让玲玲松了一口气。
  最近单卿山睡眠越来越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很多事情也变得迟钝,多亏了他素来冷淡,没有人发现。
  玲玲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睡不着?为什么吃得那么少?为什么比从前还要沉默?为什么不能告诉周总?
  现在有了安眠药,玲玲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很快她发现,药没用。
  是单卿山不想睡。
  玲玲急得上火,想搬救兵,又不敢。
  只能吃了一百八十个雄心豹子胆,自作主张地跟剧组请了假,开车带单卿山去了郊外散心。
  单卿山不肯下去,就坐在车上,隔着玻璃看外面的美景。
  “卿山哥,你这样能感觉到风景吗?”
  “能看见。”
  玲玲转头看到野花,想去采一把,回来从半开的车窗里看到单卿山睡着了,正沾沾自喜地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突然听到车厢里,手机在放某个人的录音。
  “卿山小宝,起来吃早餐啦~再不起来,我就要做涩涩的事情了哦……我要偷亲了你……就知道你跟我装,演技好烂啊,大明星。”
  明明是一段起床的录音,单卿山却用来入睡。
  玲玲僵住,忽然很想哭。
  单卿山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
  这一阵子最长的一次。
  玲玲在外面都编了十几个野花环了,能看得到的野花全被她给薅光了。
  单卿山关掉手机上的录音,看了一眼时间。
  “日程表。”
  玲玲连忙把自己的平板找出来,递过去。
  “卿山哥,你上次请假了两天,这次我又给你请假了……解下来,任务可能有点……”
  “下下周,空三天的时间出来。”
  “啊?你要干嘛?”
  “去找个朋友。”
  单卿山说的朋友是沙哥。
  接到单卿山电话的时候,沙哥特意外,在电话里调侃他半天,问他是不是成名了就把他这个兄弟抛到了脑后?
  单卿山提出见面。
  那边声音就认真起来,“遇到什么事了?”
  “见面聊。”
  单卿山开车过去的。
  直接开到沙哥的家里。
  饶是沙哥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单卿山心脏还是沉了又沉。
  平静苍白的面色,像是清楚了自己的命运,而奔赴刑场的死囚。
  “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单卿山静了两秒,不回答这个问题,从车上拿了一份资料下来,递给他。
  “有些事情想你帮我查一下,别人我信不过。”
  沙哥把资料袋打开,问:“查谁?”
  “我。”
  沙哥抬眸,不敢把资料袋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单卿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烟盒一晃,弹出了一根烟。
  他熟稔地递过去,“我怀疑我是我大伯的孩子,我现在名义上的父亲,是我周围所有人联合的欺瞒。”
  沙哥的手在抖。
  单卿山:“我怀疑我母亲是被人杀害的。”
  单卿山:“这件事折磨了我很多天,觉都睡不好。”
  单卿山:“我想你给我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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