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风雪冯府外

  石亭之外，风雪弥漫，遮蔽了天地。
  石亭之内，却是连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白夜天神色阴沉无比，不由自主散发出宗师的气势。
  这气势，融入他的刀意之中，如风雨降至、雷霆压顶。
  如诗、郝立两人顿时神情一滞，几乎便要被这气势冲击得昏迷过去。
  好在，还有如画在场。
  剑意微凝，将两人包裹其中，方才免了昏迷之危。
  白夜天看到了三人的状况，立时收敛无意中散发的气势。
  “这里面的消息，确认过吗？”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薄纸。
  其上，记录着在府城之内时，他安排给郝立的三件事。
  前两件事，可说是一件。
  郝立恭敬地答道：
  “属下已跟查探情况的帮中弟子，以及每一位请来的先生逐一核对，真实不虚。”
  白夜天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郝立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沉重。
  “代表着整个天下，会越来越缺少粮食，乃至纷乱四起。”
  “是啊，没有吃的，人若饿到了极致，做出什么样的恶都有着可能。”
  两人的话语中，都充满了苦涩。
  如诗眸光动了动，却是道：
  “如此大事，朝廷不可能不知道，想必也是有所准备，庄主您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白夜天叹了口气，道：
  “或许吧，但愿吧。”
  随即，看向郝立道：
  “罢了，涉及整个天下的事，咱们多想也无益，先解决眼前之事吧。”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如诗，通知战堂，所有三流以上者，一刻钟后，山庄门口集合！”
  “郝立，集合弦月帮所有精英弟子，随时待命！”
  郝立深吸一口气，道：
  “属下领命！”
  石亭之中，只留下了白夜天、如诗、如画三人。
  半晌，如诗才抬眼问道：
  “公子，若是对六大粮铺动手的话，怕是会对上保定府半数的世家帮派。”
  白夜天笑了笑，道：
  “若是真的大雪封山三月，到时候，咱们对上的，可就不仅仅是半数世家帮派了。”
  “原本想慢慢收服他们，如今有了这样的变数，只能提前了。”
  “况且，除了兵器谱前十之人，没有人能阻挡我跟如画联手。”
  白夜天乘坐马车，百余三流高手乘骑在后，威严而肃杀地停在了冯府门前。
  冯府，正是他昨日所见冯氏粮铺的主人。
  这寒冬大雪之中，家家紧闭房门，冯府门外也没了看门守卫之人。
  不过，如此多人的大阵仗，还是惊动了大门之内的守卫。
  朱红大门稍稍开了一条缝，又砰然合上。
  马车旁，雪姨飞身下马，靠近车窗道：
  “庄主，冯府到了。”
  如诗、如画两人当先而出，白夜天也轻盈地跃下马车。
  他面色冷峻地看着冯府二字，嘴角浮现冷笑。
  “雪姨，叫门。”
  “是！”
  咣！咣！咣！！
  门环叩出巨响，哪怕是身在深深内宅之中的冯氏家主冯天笑，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微眯着眼，遥遥望向大门之处。
  身前，正是刚刚紧急来报的看门守卫。
  “看来，来者不善啊。”
  随即，看向身侧的一位络腮胡中年男人，道：
  “二弟，去请爷爷吧，今日之事，只有他老人家出马，才能万无一失。”
  络腮胡中年男人重重点头。
  “好，我这就去，大哥，你自己当心。”
  三次叩门之后，白夜天已面如寒霜。
  百余人，安静而凛然地站立在风雪之中，任由风雪飞舞，卷得衣衫猎猎。
  数百丈外的一座高楼檐角横梁之上，坐着两人。
  一老一少，正是曾在京城之外，目睹白夜天刀斩青龙会之人的祖孙二人。
  “爷爷，那白夜天自昨日李园中引诱林诗音逃婚后，今日又带这么多人包围冯府，我怎么看不懂他想干什么呢？”
  老人轻捋着花白的短须，双目凝重地看向那风雪之中，傲然挺立的白夜天。
  以他的修为，再加上风雪相隔，白夜天也未能察觉到他的窥视。
  “爷爷？爷爷？”
  老人这才回神。
  “啊？小红啊，这白夜天，可是了不得啊。”
  小红顿时眼睛一亮，道：
  “爷爷，你快说说，白夜天又有什么了不得了？”
  老人收回眼神，低声道：
  “那小子，竟然已入宗师之境，而且周身刀意凌厉，乃是极为少见的刀道宗师。”
  小红眼睛更亮，道：
  “那他跟爷爷你相比呢？”
  老人顿时斜眼一瞪。
  “你个臭丫头，这就胳膊肘朝外拐了？！他想跟你爷爷我比，还差得远呢，哼哼。”
  小红嬉笑地眯着眼睛，扯着老人的衣袖，撒娇道：
  “爷爷，，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就别生气了嘛。还有，你还没说他来冯府是想干嘛呢。”
  老人被小红的拉扯摇得很是惬意，微眯着眼睛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那小子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这冯氏乃是保定府中数百年的大粮商，适逢这种时节，那小子估计也是为了粮食而来。”
  小红好奇地看着，不由嘟啷道：
  “那也不必带这么多人来吧，难不成他还想强抢？”
  老人捋着胡须的手，却是陡然一顿。
  透过风雪看向白夜天的眼神，却是变得严肃了不少。
  嘎吱！
  冯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面冠如玉，颌下短须，一身暗哑银灰锦袍的冯天笑，脸上堆着笑意大步走出。
  “哈哈哈哈，张庄主亲自上门，真是让我冯府蓬荜生辉啊，张庄主，请入内一叙！”
  白夜天脚下分毫微动，却是眉眼微抬道：
  “冯府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商人世家，面对着我这打上门的恶客，还能够笑脸相迎，当真是佩服。”
  冯天笑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一脸亲切的笑意相迎。
  “张庄主言重了，冯府历代经商，处处以和为贵，至今都没树下什么敌人。
  跟张庄主之间，想必也只是些许误会，哪至于成为敌人？
  实在是言重了，言重了。”
  碰上这样的人，若白夜天真是脸皮稍薄，怕是就被冯天笑顺势迎进了府内。
  然后便是三弯五绕，最后说不定真就化解了白夜天的敌意，彼此成为了朋友。
  但是，那样的结果，必然不是白夜天想要的结果。
  “冯老板，我张平安只是个江湖武夫，不习惯你那商场的弯弯绕绕。
  行走江湖，都讲个一诺千金。
  昨日，我已着弦月帮给冯老板递过话。
  今日，我亲自来问上一次，我绿柳山庄以正常市价两倍的价格，买下冯府麾下八成粮食，冯府是同意，还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