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冬天来了,春天不会远了。

  咣——
  棒槌重重的敲响木鱼,又一位律师走进了暗洞,经过虚善法师身边时恭敬地合十道:“师叔祖。”
  片刻之后,他倒提着剔骨刀,将浑身是血的信女按在地上,她宛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仅仅一阵凄厉的惨叫过后,她便被无情的分割了尸体。
  这样的过程周而复始,人血染红了整个乳白色的肉池林,肢解的各种器官浸泡在血水中。
  低洼的地面上蓄满了红色,甚至没过了新来律师的脚面。
  虚善法师示意他停下,剩下的信男、信女们对于分尸已经产生了免疫力,心中的惧怕减轻了不少。
  他说道:“换檀香吧。”
  “是,师叔祖。”
  律师小跑着,取来了一根削成宝剑形状的檀香木,长度超过了一个人的身高。
  他一手握着小木锤,步履稳健的走向酒肉池,随手捞出一个白条条,拎着涮了三涮。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折断四肢,将人悬挂在在空中,然后将那根檀香木插入下体,再用木锤一点点敲击着。
  “啊啊啊啊啊啊……”
  “呃——”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见信徒的头顶冒出了一段长长的檀香木。
  虚善法师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洞里的三气又丰盈起来了。
  直到入夜,所有人被残忍杀害,他疲惫不堪的走出假山,一路上脚步匆匆。
  咚咚。
  他轻轻的敲响了那间亮着烛火的禅房,轻声说道:“方丈师兄……”
  老僧从禅定中醒来,唤道:“进来吧。”
  虚善法师揭开了桶盖,笑着说道:“提炼的酥合香油纯度不太高,用纸桶板装了两桶。”
  “方丈师兄,这些可以补足缺额吗?”
  “勉为其难吧。”老僧叹道:“明年要再多一倍。”
  虚善法师感到十分困惑。
  因为佛堂已经无法承受一千五百斤,更何况是三千斤呢。
  他们不像白莲,百事无忌、烧杀抢掠。
  “方丈师兄,无故翻倍因缘何处啊?”
  “眭先凤!”
  老僧浑浊的黑眸流动着森冷,淡然道:“他坐上灵官之位了,废了岁俸。”
  “天喜在命中,他真当自己是纣王转世了。”
  “且看你怎么死!”
  ……
  真是意外啊。
  他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听见眭先凤的传说。
  师祖真是顽皮啊。
  轻轻的摇头失笑,用逝去眼角的晶莹泪花告别这个世界,目送画卷化为无数闪耀的光点。
  许仙唤着躲得远远的雾之。
  “来。”
  雾之欢快的游过那片黄色的水域,拘着数千之众的精怪和人类,这些都是它救下来的。
  “恩人……”
  他挥手打断,疲惫的道:“散了吧。”
  然后,雾之粗暴的将数千之众丢了出去,自己开心的笑着托着破石头。
  “恩人,它没有大碍,没有伤了本源,四肢很快就重新会长出来了。”
  许仙嘴角微微抽搐,听着一个一个的噗通的落水声,心中不禁感叹:好一个简单粗暴。
  他接过只剩下躯干的破石头,它的脑袋耷拉在胸前,陷入了沉睡之中。
  喂服了一枚丹丸之后,许仙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看到水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少,已经沉了不少,左右又没有岸边。
  他实在怕这数千之众淹死在大江。
  许仙无奈的对雾之道:“雾之,去把他们捞出来,放到岸上去吧。”
  “好的,恩人。”
  雾之兴致勃勃的钻入江底,灵活的蛇尾不断的甩动,卷起一个个人、精怪。
  捞尽数千之众,蛇吻轻启吐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将他们包裹起来。
  雾之挺直起蛇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江面瞬间冒出了一个大水漩。
  “呼——”
  在形成涡旋的那一刹那,它猛然将气吹了出去,掀起了一股青色的飓风,将满天的泡泡人全部吹飞。
  顿时,一颗颗大水珠消失在天边。
  雾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折还回许仙身边,邀功似的道:“恩人,都解决了。”
  许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训斥它,还是该夸奖它。
  它怎么突然变得像一条撒欢的哈士奇?
  难道是因为它们有着相同肤色的原因吗?
  白加黑=哈奇士。
  这种做法倒是效率拉满了,但是后果却是不知道是生、是死、是惨。
  所以,不提倡!
  读者大大,特别是小孩纸不要学,禁止模仿!
  他扶额苦笑,你作为一条蟒蛇,皮糙肉厚,飞来飞去的没事。
  而那些饱受折磨的人,可经不住折腾啊。
  槽点未吐。
  他立刻抛撒出漫天的黄纸,追逐着那些消失的一颗颗大水球。
  希望这些紧急措施,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他疲惫且心累的道:“走吧。”
  雾之兴高采烈的搅动着风浪,驮着许仙一路潜行,水流自动为他们让开道路。
  水妖使用的避水诀,确实比人类更加细致入微。
  许仙能轻易的将大江一分为二,行走河床。
  而像雾之这般,既能护着人的轮廓,又不影响水的流动,是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方行的。
  他此刻无心于水中世界的梦幻与绮丽。
  许仙首先拎出一个选择。
  去林间小筑,还是返沪。
  “雾之。”
  “恩人。”
  他微笑着说:“以后叫我道长吧,我们去搬山道人的道场。”
  “好的,恩人!”
  雾之雀跃的回应着,速度再度暴涨,与此同时,磕磕巴巴的话再次传来。
  “……道、道长!”
  哂然一笑,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数刻钟之后,雾之将许仙送到了岸边,然后慢慢的沉下水中,只见它露出蛇头注视他。
  他举起手臂晃了晃,笑道:“来。”
  唰——
  雾之迫不及待的破水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紧紧的缠绕在许仙的手腕上。
  许仙低下头仔细观察,手腕处已经多了一条蛇形的手链。
  蛇头紧贴着尾巴,贴着皮肤的感觉冰冰凉凉,十分舒适。
  雾之助了他几次,再放在大江,总归不太安全。
  他深深明白,这个世界中隐藏着许多令人畏惧的秘密。
  不过,此刻不适合拼接秘密的碎片,还是等安顿好了破石头之后再说吧。
  思绪至此,他转过身去,朝着上海的方向望去,心中充满了对妻子的思念:“不知道老婆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虽然这只是两三天的路程,但算算时间,恐怕外出也要有五六天了。
  要知道,修者斗法就如同论道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的,时间从指缝间稍纵即逝。
  末法时代的到来,抹平了境界之间的鸿沟,灵气复苏会再次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就像现在。
  他带伤只身斩杀两位半步出家。
  那只蝙蝠不算。
  “要过年了啊。”
  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再次踏上林间小筑的小道。
  短短时日,令人恍若置身无尽的沧海桑田之中。
  许仙清去余烬,再翻新了土,那种淡淡的充满腐殖质的泥土香气萦绕在鼻尖附近。
  他轻声问道:“师伯会喜欢吗?”
  悬浮的石头沙哑回答道:“搬山老头一定会喜欢的。”
  破石头与搬山道人的偶遇,正是发生在翻新泥土之时。
  他用钉耙重新翻整菜园,将破石头给刨了出来。
  搬山道人微笑说道:“小家伙,你也喜欢这种泥土的清香吗?”
  提着破石头的四叶草,他自问自答道:“我也喜欢。”
  说完之后,他恶趣的将它丢了出去,然后继续翻新菜地。
  等他一走,破石头又悄悄溜了回来,生气的将所有播下的种子全翻了出来。
  周而复始。
  这已经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一场游戏,搬山道人负责播种、而破石头则负责搞破坏。
  而如今,破石头变得动弹不得,只能恳求许仙帮它挖一个土坑。
  寻来一些布料。
  虽然它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搬山老头的衣服,但至少有总比没有强吧。
  至少,坟墓不再空荡荡的了。
  一座崭新的坟墓矗立在清新湿润的泥土之中,尽管周围的地面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荒凉,但却让人感到一丝宁静。
  搬山道人喜欢绿色,生命的颜色。
  许仙伸手挥洒下绿色的荧光,落在大地上。
  不久之后,泥土中便冒出一株株嫩绿的幼苗,渐渐取代原本的褐色。
  这一手枯木逢春的术法,他曾经在千鹤道长的口述里听到过。
  彼时是妖族送石坚时的威胁之举,此时却是他送搬山道人。
  听它说道:“你走吧。”
  “那你呢?”
  破石头失神的凝视着新立的坟墓,它缓缓的摇了摇头。
  声音中充满了回忆,道:“冬天来了,春天不会远了。”
  “是时候开始播下种子了。”
  许仙没有试图去阻止它。
  只是默默的看着破石头身上散发出黄色的光芒,身体的躯干渐渐变形,成了一座墓碑。
  咚!
  墓碑重重落在地上,立在新坟之前,碑面上不断地脱落着石屑。
  碑文刻记着搬山道人寥寥几笔的人生。
  竖写——司马礼之墓。
  侧面写着生平往事:出生于天台山玉霄峰,十二岁时拜入上清派,师从祖师爷潘师正、司马承祯。
  顺遂至二十岁,开始游走天下。
  三年后,他因情重伤返山,逢师父临终托孤,于山中抚养稚子二十二载。
  复出山,寻彼时心中的姑娘。
  无果,蹉跎了十年,又逢遇蓬莱之战,望之而胆寒。
  隧,避世不出,寻自然之道。
  时至今日,相遇精怪石嗣,相伴十五载,悠然而自得。
  无憾!
  一字一句的读过,看似平平无奇的文字,却在许仙的眼中浮现司马礼波澜壮阔的一生。
  落笔的“无憾”仿佛就是搬山道人亲自所言。
  他注视着墓碑,感受着其中的灵性渐渐流逝。
  恐怕,不久之后,它就会沦为一块凡石。
  感伤道:“师伯,你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这片净土独属于他们两人所有,许仙转身离去,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清风吹过,带来了破石头微弱的声音。
  “谢谢。”
  “不客气。”
  即使破石头听不到他的回话,他依然坚持回复。
  希望只见了两面而留下的余音,能在隔年的新土坟墓上孕育出生机,如同生机勃勃的种子那样蓬勃生长。
  陪它的不该只有孤独,还应该有鸟儿的啼鸣。
  他微笑着,脸上却流露出深深的忧郁。
  端坐在天空的云朵被这份忧郁所感染,唤来了乌云,大地再次迎来了一场寒冷的冬雨。
  许仙不负责的将这一切归咎于雨夜。
  湿漉漉的天气会使人的情绪低落,就像是熬夜时蒙着被子的eom。
  毫无疑问,雨夜全责,是罪魁祸首。
  思绪也随着雨天变得跳跃,如同变脸般千变万化。
  他细细琢磨几处埋藏的秘密,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目光。
  西方教宗真是胆大啊!
  这代教皇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用手背轻轻摩擦着鼻尖附近的皮肤,苦思冥想那个疯子的名字。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那个模糊的名字锵锵跳入脑海,
  他脱口而出,“卜尼法斯八世!”
  许仙能够记住这样复杂的名字,还要感谢他的一件趣事,但对于卜尼法斯八世而言,可能称不上趣事吧。
  但是,这个故事却给全世界令人瞠目结舌的震撼。
  这位教皇陛下啊。
  竟然在自己的教皇宫廷内,被一位国王率领的军队给绑了。
  不仅绑了人,还将他关了三天的小黑屋,期间遭受了多次羞辱和拷打。
  施以毒手的便是高卢国王,可谓称的上“天主孝子高卢雄鸡”。
  这等雅称,绝对配得上一个大大的赞字和最热烈的掌声。
  他也是卜尼法斯八世一统西方世俗界、修行界两大障碍之一。
  另一个障碍,则是我们大家耳熟能详的落榜美术生。
  卜尼法斯八世《女巫之槌》的策略,在前期沸沸扬扬、成果斐然,现在就有点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就好比是把中立派推向了敌人。
  所以,他逐渐变得捉襟见肘,搬不动这两座大山了。
  于是教宗就把目光投向了弱小的东方。
  一个名为“造神计划”油然而生!
  雾之看不懂研究所的资料,它在救破石头的过程中一起带了出来。
  许仙虽然也不懂太多洋文,但是,架不住标题他还是看懂得。
  “God creation p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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