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亘古的神
世间熙熙攘攘、三三两两，或喜或悲、或哀或乐，皆与森之黑山羊和许仙无关。
森之黑山羊闻嗅着羔羊的气味，它那张大嘴中的涎水愈发昌盛起来，宛若决堤一般，猛地浇了许仙一脸。
他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躲闪，再次体会到了水刑之痛。
森之黑山羊一惊，它立马抬高了脖子，那张大嘴准确的表达出了愧疚，仿佛是不小心踩到了心爱的玩具。
它调回两根围攻左席和旅客的触手，“温柔”地擦去许仙脸上的黏液。
“Σ_(???」∠)呕——”
感受到喉咙出的异物，许仙喉结一阵滚动，忍不住大吐特吐。
他几经刑罚，十字刑、水刑都不曾崩溃过。
但这种“果冻”着实让人顶不住啊。
许仙反抗的非常激烈，即便是四肢传来的撕裂痛苦都无法克制他躲避触手的动作。
身体不断的左右扭转，却无济于事。
最终，他麻木的瘫软在肉手上，双目失神，没了亮光，脸上委委屈屈，仿佛被糟蹋了一样。
于现代的许仙而言，这不亚于糟蹋。
他喃喃道:“”触手怪什么的……”
“最讨厌了！！！”
森之黑山羊疑惑的歪了歪大嘴，难以理解许仙的状态。
它索性不去想，将两根清理黏液的触手，伸进自己的大嘴中咀嚼。
“嘎吱……”
“Σ_(???」∠)呕——”
许仙浑身一震，险些扯断开双足，这痛苦不足以他动容。
他生无可恋的看着森之黑山羊吞吃触手，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就连胆汁都没有反刍。
它怎么能吃从自己嘴里……
许仙疯了，他咧着嘴笑道:“毁灭吧……”
“熟、悉，熟悉的味道……”
嗯？
忽而，一道稚嫩的童音在耳畔响起。
他心中翻涌的死意戛然而止，如潮水一般褪去。
那声音有治愈的力量，将许仙从失魂落魄中拖拽出来，恢复几分冷静。
他霍然看向森之黑山羊，它已经进食结束，正俯瞰着自己。
许仙惊异道:“是你？！”
“……是的”
迟疑几秒，童音再次响起，清澈透亮，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可许仙实在无法将眼前的污染物与童话故事重叠。
到底是污染物劈了腿，还是童话故事出了轨。
他凝噎道:“你、你……”
“正太”一字实在羞于启齿。
森之黑山羊摇摆着大嘴，替许仙说出口，“我不是正太。”
它又缓缓接近许仙，身为砧板上的鱼，他没有躲闪的权利。
“我是莎布·尼古拉丝！”
古怪、生涩的单词不是脑海中的童音传出来，而是从他面前那张大嘴里说出。
莎布·尼古拉丝的真名不可直抒，甚至圣光都背负不起聆听的代价，几度摇曳，碎了光、落了光斑。
左席等人一时不察觉，有人失了足，他完全被混沌包裹。
“啊啊啊啊啊啊——”
他蓦然发出惨叫，肉身开始解体，一身的神术无法使用，被混沌之气同化。
落了一个神陨的下场，独留一截食指漂浮在圣光之中。
混沌之外，生灵不存。
众人皆是一颤，却无可奈何。
他们在许仙挣扎之际，便已经放下了过失，合力轰杀触手，但根本近不了森之黑山羊的身，取不下卜尼法斯八世头顶的三重冠。
他们能苟活至今，全是森之黑山羊对几人没有兴趣。
七人中去除卜尼法斯八世，再灭杀一位完全堕落的使徒，刚刚又沦为混沌一位。
余下的四人中，约克·夏娃情况不容乐观，他挥舞着异化的左手，触手甩来甩去。
他得了偏头痛，完好的左手使劲拍着剧痛的脑袋，怒吼道:“左席大人，我有办法出去！”
左席微微转身，闭目望向约克·夏娃，急切地询问道:“什么办法！”
咚！
约克·夏娃默了一呼吸，狠狠拍向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巨响。
他挺着凹陷的脑袋，混乱道:“永痕的真理！卧槽、我疼啊，附着着阴影……米兰达，不用从他身上起来！不要顾及我！她、她在门外等信号……敲门！左席大人！敲门！！！”
“啊……快敲门！找到门……敲门！！！”
约克·夏娃的脑袋硬生生削平了五厘米。
“呃——”
那只触手失去了控制，刺穿了他的咽喉，口中冒出大量的鲜血。
他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霍然睁开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左席的额间竖立着一只猩红的独眼，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
那只眼睛如同拥有独立意识般，灵活转动着，审视着未死去的人类。
他身旁的旅客，左右臂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无数只细小、纤弱的小手从左右臂上冒出来，就像是复刻的袖珍版一样。
这些小手不停地舞动着，试图抓住任何可以触及的动作。
约克·夏娃在一些小手中，清晰地看到人类的碎肉。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羔羊，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化，只剩下一张完整的人脸嵌入在肉手之中。
这张脸显得格外苍白，毫无生机。
约克·夏娃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缓缓低下头，凝视自己的身体。
他眼中沦为触手的左手完全如初，仍然是人类的手臂。
但人体的其他部位全部异化，由黑色的肉块组成的恐怖形态。
他凄惨一笑，“死在人类手中……”
他艰难的抬起双肩上那颗肉头，拽着胸前的两颗白仁，看向森之黑山羊。
祂端坐在混沌之中，无色无相，不成定型，仿佛是一片漆黑。
祂在那儿，又不在那儿，如同支撑着万灵存在的空间和时间一般，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几个人类挣扎求生。
欣赏愚昧的人类同空气斗智斗勇。
是的。
他们所感应的一切都不存在、不真实，就连难以匹敌的触手也仅仅只是幻象罢了。
唯有萦绕在耳边的低语亘古不变。
“……不枉为人。”
约克·夏娃吐出后半句话，他在死亡之前能亲睹真相，并最终死于人类之手。
这样的结局已然足够圆满，他无憾，亦不愧了！
约克·夏娃疯了。
一个人类彻彻底底地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