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交织

  夜幕降临,月亮洒下淡淡银光。
  一栋二层楼。
  房间内只点了一小根蜡烛,烛火摇曳间,驱走王大力、小孙脸上不安的黑暗。
  两人等到深夜,没有人靠近小楼,也没有大量的敌特布控、拘捕。
  他们松了气、放了心,同时也犯了难。
  头一次遇见这种荒唐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大力哥,他是敌特,还是咱们的接头人啊?”
  “我怎么知道。”
  王大力眼珠子一瞪,没好气道。
  他窝了一肚子火。
  不靠谱的上级、不靠谱的同伴,显得他这个不靠谱的都靠谱了。
  现在,他们安全无事。
  那么翻窗逃走的男人,多半不是敌人,应该是接头人。
  为什么要跑呢?
  应该是他与许仙的交谈过密,且对上了暗号,惊走了接头人。
  真够倒霉的。
  小孙悻悻然的闭嘴,又不吐不快,嘀咕道:“我不能放他去告密吧。”
  “好了,别贫嘴。”
  王大力拿出电台,严肃道:“你发电文,如实上报。”
  “可是,一天之内多次发电文,会引起敌特的重点注意。”
  小孙担忧道:“他们的电台车一直在转,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顾不了那么多了。”王大力也知道不该一天内多次发文,“必须尽快解除误会。”
  他们与接头人处于不信任的状态,掌握接头人的落脚点,冒险过去解释,纯是傻蛋。
  必须上报给老家。
  至于,老家怎么处置,做出怎样的处罚,他们都会服从。
  “好吧。”
  小孙抱起电台去卧室,王大力守着门。
  滴滴!
  滴滴滴滴。
  月已过半,刘镜清焦急的等待老家的回电。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可怕,必须得到印证。
  该锄奸时,绝对不手软!
  “误会?!”
  刘镜清拿着翻译过的电文,惊愕一闪而过。
  他沉声道:“老王,你怎么看?”
  对面的老王抽着旱烟,白袍都没脱,分析道:“有可能。”
  “那位房东刚来没几天,你事先不知情,摸不清他的生活规律也正常。”
  “而且,他们今天刚到上海,又是第一次和你对接,错了也有可能,他们是熟人,老家证实过,不是敌特。”
  老王吧唧一口烟,峰回路转,严肃道。
  “我知道,这事不能再等,我们又无人可用,你焦急,我理解。”
  “但是,你作为上海地下党的领导人,怎么能以身犯险。”
  他越说越气,烟杆敲着桌子,“更是暴露自己的地址!”
  “这次是误会,下次还能是误会?!”
  刘镜清没有打马虎眼,端正的认错。
  “确实我心急了。我认错,向组织申请检讨。”
  老王满意的点点头,苦涩道:“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不能用了。”刘镜清沉思道:“老家派来了新人,是一个道士。”
  他的意思是王大力、小孙暂时不要去接触。
  老王了然,地下工作谨慎最重要,他询问道:“道士?靠谱吗?”
  “修为不高,但是是茅山弟子。”
  茅山之战,所呈现的实力让人胆战心惊。
  他们接到情报,党国暂时停止对三山符箓——另外两座山的计划。
  休养生息,消化两败俱伤的后续影响。
  显然,蒋先生害怕龙虎、灵宝和茅山一样,白白葬送十几万人,屁都没捞着。
  哦,不对。
  蒋先生获得了西方的支持,教宗对倭寇施压。
  倭寇因此没有趁火打劫,再次开启战端。
  刘镜清曾笑道:“这蒋先生啊,可是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啊。”
  老王知道是茅山弟子,顿时眼睛一亮,舒心道:“这下好了,有着落了。”
  刘镜清放下电文,感叹道:“是啊。”
  茅山的子弟个个是人中龙凤,顶好的除魔卫道之人。
  一只手拿起电文,在微弱的烛光下仔细阅读。
  王大力回身,急切道:“老家怎么说?”
  “暂时停止活动,进入沉寂状态,等待老家的审查。”
  小孙有气无力道。
  王大力蔫了,无精打采道:“岂不是十天半月没有任务?”
  “是的。”
  他叹息道:“洗洗睡吧。”
  “洗洗睡吧。”
  “不了。”许仙坐在床边守着九叔、蔗姑,他心疼的握着敖凝霜的小手。
  那精致的脸颊,多了几分憔悴,偷偷抹了泪而泛红的眼角。
  睹人思人啊。
  恍然间,床铺昏迷的九叔像极了衣冠冢的敖天龙。
  她如何不想爹爹。
  “想爹爹了?”
  敖凝霜委屈的抽噎道:“嗯。”
  “对不起啊。”许仙愧疚道。
  敖凝霜为他走桃花、只身赴死,如今得不到片刻的宁静。
  陪他遭罪、受人迫害,更是活在天道的注视下。
  仔细想想,他这一年半载害了不少人啊。
  茅山的劫,说他一手促就的,他都觉得有道理。
  “不怪你的。”
  纤纤玉手覆着他的脸,试图揉化脸上的悲伤。
  敖凝霜摇摇头,她知他的意思,重复道:“不能怪你的。”
  她不信命的,她讲究一个“缘”。
  缘分如此,便是命运的不公,怪不得身边人、心上人。
  “好。”
  许仙躺在她的手心里,感受着温热的柔软,眼眸满是敖凝霜的模样。
  她可以化解他心中的戾气,温暖冷却的心。
  敖凝霜的星眸,也全是爱人的影子。
  爹爹守护的不是一个人啊,而是每个人,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命运多舛是命运的责难,是不公,不是你我之间的“缘”。
  歪理。
  敖凝霜愿意信。
  “去睡吧。”
  他催促着,“今晚,我来守吧。”
  “嗯。”
  敖凝霜答应道,依依不舍的抽出手。
  默默走进卧室,合衣躺在床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原来是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造成的。
  她的眼前浮现敖天龙的模样。山坡上,她回首一眼,便是与爹爹的生死离别。
  忍不住闭上眼,梦呓道:“爹爹,我想你了。”
  许仙怎能听不见。
  他身体一抖,不敢回头,手掌抓握着被褥,一时喘不过气来。
  久久不能平复,他恨声道:“等着吧!”
  他一定要杀了他们!
  视线落在九叔眉骨,眉毛稀落,尽显老态。
  许仙收敛爆发的情绪,等九叔和蔗姑无恙,他才能专心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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