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猎人
掌控制高点后，千代光的任务就只有为柯南保驾护航了，尤其是在场上武器被清空，而且还占据装备与情报优势的情况下，显得尤为轻松。
他可是抱着对柯南的信任，才会听从他的计划，冒着被哀骂的风险吃下解药，变大来掌控局面啊。
不过柯南那小子的魄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就是了，拜托服部代替他去往万圣假面宴会赴约，自己则亲身潜伏在最危险的地方，试图获取更多信息。
忽然，千代光的思绪一下收回，翻了个身，警惕地看着自己先前翻上集装箱的地方。
他的手悄悄从JS上放开，握住了兜里的伯莱塔。
静声换了个位置，找到了一处掩体后，那道散发着足以触发他直觉的气息的人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头戴深色针织帽，额头露出半缕发丝的冷酷男人。
千代光并没有选择在他现身的第一时间开枪，尽管他完全做得到。
一方面他不是个嗜杀的人，而且伯莱塔没有装消音器，一旦爆发枪声，码头处刚刚平稳下来的局势很容易被打破，柯南那小子的处境会很危险。
另一方面，千代光虽然不是自大的人，但他自信就算自己放过这个先机，也能把握住局面，凭借着自己的身体素质，这世上在近身距离能胜他的还真没几个。
两个原因的作用下，他选择了保持警惕，静观其变。
不过当这个人仿佛毫无准备一般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家伙是谁？
怎么这副长相让人看着就想打他？
......
赤井秀一本来已经带队返回据点了，人都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但半路总觉得有些不安，王牌探员的危险直觉冥冥中在作祟。
但他也不好带着大队伍再度掉头，前不久FbI渡来日本的途径出了意外，一时间物资与人员上的支援都滞了下来，大伙的士气严重动荡，朝令夕改的事情发生一两次就罢了，不适合出现太多。
于是他便让詹姆斯带着人回去，自己则出于对直觉的尊重，独身回来看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了集装箱上，一人一狙制霸全场的情形。
当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时，他的脸色是十分凝重的。
琴酒......
不过下一刻，理智又让他排除了这一可能。
毕竟琴酒再怎么疯，也不可能连带着贝尔摩德一起狙吧？
在梳理清楚场上局势，尤其是看清车里那道瘦小的身影后，他也终于是有了几分明悟。
从发色看来，大概是他查不清来历的那个银发男生。
果然是和变小的秘密有关么......
他还是小孩形象时还有些看不出来，但变大后，无论从那种危险的气息，还是外貌看来，简直都和琴酒如出一辙。
赤井秀一很快想起之前从双子大楼那里获取的重要情报。
是那个可怕计划的产物啊......
想清楚其中关节后，赤井秀一也生了几分上前接触的打算。
毕竟无论出于明美的关系，还是自己FbI的立场，在他看来，这几个与组织息息相关，而且还情况特别的孩子，都是十分值得近距离接触的。
如果能搞好关系，建立起信任就更好了。
在暗中蛰伏了一会儿，观察了下被丢在一边生死不知的那个家伙，他默默在心底建立起简单的人格模型，推算着千代光的道德底线。
权衡数下后，他还是难以按捺心动，选择了直接现身，以比较有诚意的方式进行这第一次接触。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千代光想也不想就给他来上一枪的情况。
他身上还穿着防弹衣呢。
在近距离的火力接触下，但凡懂点枪械的，或者说稍微是个高手，都不会选择瞄准头部开火。
其一在于，相比躯干，头部的目标更小，而且位置偏上，瞄准时花费的时间更多。
可能只多那么零点几秒的抬手，就会被高手捕捉到时机，从而预判躲过去。
其二则是，虽然听上去很恐怖，但向头部射击并不一定能造成必杀的结果，事实上，哪怕是以狙击步枪的穿透力，绝大部分狙击手也更喜欢瞄准心脏或是脊柱，以求一击必杀。
人的头骨是十分坚硬的，就算是不得不选择瞄头的情况下，也会倾向于向两侧太阳穴左右的位置，或是朝着后脑开枪。
即使概率很小，但对着额头开枪却打不穿头骨的可能性绝不为零。
这样计较下来，向躯干开枪的性价比就很高了，不仅省下了不必要的瞄准时间，而且目标难以躲避，就算没能击中心脏，也可以造成内脏的贯穿伤和灼伤，流血和发炎能够迅速剥夺敌人的行动能力。
从他狙击的表现来看，无疑是个合格的狙击手，所以同样会遵循这一原则。
不过就算他不遵循也没关系，赤井秀一自信能抓住他抬手的前摇，躲过致命的那发子弹，然后退至掩体。
之所以冒险暴露，不过是想表露出自己没有恶意，想抱着诚意谈一谈。
“抽烟吗？”
赤井秀一举着手笑了笑，特意提前说出这句才缓缓摸向上衣的衣兜，防止被误会。
“优秀的狙击手不会接近烟酒，因为它们不仅会麻痹反应神经，还会留下气味暴露自己的存在......王牌就这水平？”
千代光冷笑，食指仍扣在伯莱塔的扳机上，只是没有直接指着他，而是手臂仿佛略有放松地垂在身侧。
“我倒是从来没怎么为这个名号骄傲就是了。”赤井秀一不置可否，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淡淡的烟雾缭绕着月光，逸散在海风中。
“反正有一部分人，就是可以无视世人约定俗成的规则，靠着天赋走上顶峰。”
“还真是让人难以看出的谦逊呢。”千代光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
一人散漫随意，一人杀意凛然。
“呵呵......”
千代光忽然笑了笑，收起了伯莱塔，黑色的袍子随风而动，银白色的长发即使束成了马尾，也倔强地飘逸着。
“既然你敢独身靠近，我再咄咄逼人，倒是显得有些没气量了。”
他还没丢人到那种程度。
区区一头FbI而已，让他一只手。
“虽然由主动打扰的我来说很失礼，但也许你更应该关注一下那边。”赤井秀一两指夹着烟，虚指了下码头。
千代光眯起了眼。
“这就是你们FbI的同事情吗？还真是特别。”
“虽然是为FbI工作不假，但我的立场比你想的要复杂一点。”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瞳有几分深邃，似乎有些许笑意，却因为这个人本身淡漠的气质，显得很冰冷。
“我们其实有值得期待的合作基础，你看，即使是这样情况下的初次会面，我们相处得也还算不错，不是吗？”
他其实很欣赏眼前这个人，在短暂而不肤浅的观察时光中，他细细揣摩过这三个“小孩子”。
名为柯南的男生正义感过剩，行事风格过于直接，或者说可称鲁莽，而且十分拘泥于程序正义，导致有些举动甚至足以称上迂腐，对于事物之间的逻辑把控倒是很精确，但对于情绪或者说人心不太敏感。
以赤井秀一多年潜伏在组织里养成的眼光来看，即使只是从侦探的角度评判，他也是个标准的学院派，连私家侦探最基本的“不拘一格”都还没有琢磨明白。
而已经化名为“灰原哀”的宫野志保，则已经在积极地适应新生活，渐渐从组织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无论是考虑宫野明美的心情，还是他自己的偏向，赤井秀一都不打算将她主动牵扯进来，能在暗处照顾一二是最好的。
只有眼前的这个“小琴酒”......
他始终看不透。
就像当初用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摸透真正的琴酒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轻瞥了一下旁边没了声息的卡尔瓦多斯。
明明是个散漫慵懒的性子，却对周边事物的变化最为敏感，FbI藏入阿笠博士宅的几颗窃听器全是被他找出来毁掉的，另外两人对此毫不知情。
明明已经知晓了背后的很多事，却仍能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完美地收敛起好奇心，没让他们抓住一丝机会趁虚而入。
明明是个不计手段，可以毫不犹豫动手杀人的冷血之人，却能轻而易举地赢得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两个守序阵营的完全信任......
越是观察下去，越是扑朔迷离。
说实在的，比起变小的雪莉，他对这个人更加感兴趣。
他像极了琴酒，无论是那副完全复制般的长相，还是那同样足以站在世界之巅的身手。
还包括和琴酒一样，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会疯狂预警带来的生物本能。
但他又跟琴酒有本质上的区别。
比琴酒少了几分嗜血，却多了几分优雅。
这便让他比起暴虐的野兽，更像是周全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