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买谁是二百五

  “小春,跟不上我们陈支的脚步可不行。”
  “就你这熊样,以后怎么掌我们陈支的尺啊!”
  众人一看小春跟头大笨熊一样可爱、有趣的紧,登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讨厌的臭弟弟!”
  陈曼也是瞧的眉开眼笑。
  她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淀人,从小就习惯了乡亲们的风趣、调侃,听着只觉甜蜜和亲切,倒也不觉的有什么冒犯。
  “你们陈支耍诈,使阴招!”
  “我滴个乖哦,这身行头可是把我一身武功全废完了。”
  “谁,谁借我根腰带,这裤子实在是捞不起了。”
  秦小春拖的人字拖一歪一扭跑了过来,喘着气喊着话。
  “啧啧,曹会计这根真皮七匹狼好光鲜,借我用用呗。”他目光落到了曹安平光灿灿的皮带上,打起了主意。
  “我给你,我这裤子咋办?”曹安平面皮一颤,冷声道。
  “你这西裤都快把腰勒断了,没皮带也掉不了的,好歹也是治保主任,咋小气巴拉的。”
  秦小春一脸不爽的恶心他。
  “你!”曹安平差点没被这土包子气死。
  他可是“头可断,血可流,皮鞋出门必打油”的主,借皮带门儿都没有,更别提还是借给这祸害精了。
  “你这人真不爽利!”
  “姐夫,用我的。”
  陈望龙不爽了,一把拨开曹安平,就要解牛皮带。
  “打住,你这皮带够嘞我两圈的了。”秦小春忙打住莽夫小舅子。
  “春哥,用我的,用我的。”
  只这一会儿,村里好几个后生解下腰带冲小春招了起来。
  “就你的了,你!”
  秦小春指了指缩在后边的李麻子。
  李麻子一手把着裤头,一手拎着皮带畏畏缩缩的走了上来,颤声道:“春哥,给,给!”
  “麻子,你小子有病吧,自己裤头都把不住在这舔呢?”
  边上有其他想跟小春热乎的小伙不乐意了。
  “人,人春哥是咱清水村的新姑爷,是客人,咱……咱不得热情点啊。”李麻子嘴皮子向来利索,这会儿却是直打结巴。
  “哈哈,兄弟懂味、开窍,有前途!”
  秦小春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一笑,也不客气当着大伙儿麻利儿系好紧住了裤头。
  “谢,谢春哥!”
  李麻子神色一松,脸上有了笑意,长长舒了口气。
  “嘿,好你个七窍玲珑心的狗贼,你倒晓得谁好使,找了个好靠山!”
  陈望龙抬手在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半教训半开玩笑的骂道。
  李麻子今儿蹦跶的最高,平日里是曹安平的忠实走狗。
  今儿开大会头一个要清算的就是这货,没想到他倒懂味,玩了一手“投诚”。
  关键小春似乎松口了,这鬼麻子还真是奸到家了。
  “嘿嘿,跟着春哥发财,这谁不晓得啊。”李麻子揉着后脑勺,笑的比哭还难看。
  “姐夫,老蔡还等着呢,开个价吧。”
  陈望龙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上了。
  这无疑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曹安平胸口,原本难看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他还指望陈望龙搞定小春,来个借刀杀人呢。
  结果盼来盼去,这俩人成一家子了,真是气死个大活人。
  这一刻看着喜气洋洋,围着秦小春打转的清水村人。
  曹安平有一种被抛弃的凄冷。
  哎,这村子是没法呆了。
  “小春,蔡老板开价一斤二十块,鱼是你打的,你看着办吧。”
  陈曼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小春,淡淡笑道。
  她当然知道,今儿鱼打底得一百块起。
  但这话她是万万不能说的,清水村是三村之首,人最多最杂。
  要是她开口卖出去的,以后鱼价再暴跌回来,村里人会有意见的,到时候队伍就不好带了。
  但小春是外村人,他打的他卖的,甭管卖一千一万一斤,还是一毛一厘,多了少了都是白捡的,村里人都挑不出刺来。
  “成,既然陈支和各位乡亲看得起我,那小春就帮大家要要价。”
  秦小春点了点头,走到了蔡大强跟前,似笑非笑的审视他:
  “老蔡,二十块少了点吧?”
  “春哥,咱都是老熟人了。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涨十块,三十咋样?”蔡大强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他在赌,赌昨儿太晚了田春芳没来得及告诉小春。
  而且,一百确实太夸张了。
  正常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那会儿求鱼心急,跟春芳许诺的是场面话。
  “三十!”
  这绝对是天价了!
  乡亲们心头一紧,一个个狂喜了起来。
  “老蔡,今儿是季度总结大会,村里在搭棚子、摆大席,少不了要热闹一番的。”
  “你这么大个老板,又跟淀子里打了多年交道,不得赞助点啊。”
  秦小春一脸亲和的拍着蔡大强道。
  “赞助,那必须赞助!”
  “这样,我再提十块,这多出来的钱,就当我请乡亲们抽烟、加菜的了。”
  蔡大强咬了咬牙,又往上喊了一嘴。
  四十!
  八千斤,那就是三十二万。
  “我滴天老爷,运来,快扶着我,我咋觉莫着有点晕呢。”
  一旁的陈先德高兴地高血压都犯了。
  其他乡亲也是紧巴巴瞅着小春,恨不得他马上拍板。
  “蔡老板,你这很没诚意啊。”秦小春眼神一寒,语气多了几分不满。
  蔡大强暗自叫苦,恨不得抽自个儿一大嘴巴子。
  昨晚心急嘴臭被老姐催晕了头,非得去找田春芳说那一嘴,给自个儿挖了个天坑。
  秦小春是啥人?
  这货就是头喂不饱的狼,表面上笑哈哈的人畜无害,背地里那是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带吐的。
  头回在小河村,就拿了他一把。
  今儿有了自己许诺的一百单价口风,怕是要盯着往死里宰了。
  “五十,五十!真不能再涨了!”
  “小春,你也是卖鱼的,这城头啥价还不晓得吗?”
  “五十的价,你打东安县,打全省、全国也没第二家啊。”
  “兄弟,你行个好,签了吧,我叫你哥,叫你祖宗了还不成吗?”
  蔡大强急的赤头白脸,就差给小春跪下了。
  “算了,你这也太不懂味。一口价,二百一斤,爱要不要!”秦小春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两百!”
  蔡大强如遭五雷轰顶,险些晕死过去。
  陈曼心里也是狠狠咯噔了一下。
  如果说一百是蔡大强喝多了瞎许的,诈一诈砍到七八十是有可能的。
  一斤两百,这不是逗人玩吗?
  再大的店,再多的家底,也经不起被人当猪宰吧?
  说难听的,谁买谁傻哔。
  陈曼是跟徐云凤面对面打过交道的,那女人比狐狸还精,会买才怪了。
  哎!
  这批鱼怕是要砸在手里臭掉了。
  当然,陈曼面上依旧是淡如秋水。
  鱼是小春打的,卖一毛卖一万都是他的权利,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是不会在这时候拆小春台子的。
  “两百,呵呵,你怕是疯了吧,你还不如直接去抢银行得了。”曹安平不屑的冷笑了起来。
  “曹会计,你怕是有点哈里哈气吧?”
  “前面春哥没来,你说怕鱼卖不出去,急着让签字。”
  “现在春哥谈价,你又在叽叽歪歪的,几个意思啊?”
  陈望龙一想到这货骗自己,抹黑秦小春就火大,登时眼一圆就要捏拳搞人。
  “望龙,你咋不晓得好歹呢?”
  “人家蔡老板出到五十一斤,跟送钱给乡亲们没啥两样了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搞毛了,别说五十,就是十块一斤也卖不出去,这么多鱼放着臭吗?”
  曹安平摆出一副替乡亲们着想的嘴脸据理力争。
  乡亲们顿时一阵哗然。
  “曹会计,你怎么就知道两百卖不出去呢?”秦小春摸了摸鼻梁,哂然笑问。
  “傻,傻子才会花两百一斤收鱼。”曹安平顺嘴说道。
  秦小春头一歪冲蔡大强挑眉耸了耸肩:“蔡老板,看来这个傻子你当定了。”
  “春哥,春爷,咱别闹了,我喊口大的,一百成吗?”
  蔡大强哭丧着脸,再次爆出了令人惊愕的天价。
  “我说过,一口价爱买不买,不买就滚!”
  “望龙,卸鱼!”
  秦小春可没心思跟他讨价还价,一摆手意兴阑珊的吩咐。
  “是,姐夫!”
  陈望龙现在就是他最忠实的狗腿子,二话不说跳上汽车准备开搬。
  蔡大强一看小春这狠劲,知道说啥也是白搭了,忙举着手合十拜道:“春哥,春哥,莫要冲动,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给你五分钟电话时间。”秦小春言简意赅。
  “行,你等着!”
  蔡大强是真做不了主,一抹冷汗掏出手机,边拨号码钻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喂,姐,出大事了。”
  “秦小春这狗娘养的,狮子大开口,一口价二百五一斤……”
  ……
  徐云凤这会儿正在别墅大阳台上,晒着太阳喝着早茶,一袭光亮的绸缎睡裙,叠着修长丰润的雪腿,很是优雅、贵气。
  听到手机里蔡大强的声音,她好看的柳眉不禁紧蹙了起来。
  二百五?
  这价位太不吉利了吧。
  “喂,姐,你有在听吗?咱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蔡大强在那头催促。
  “闭嘴!”
  徐云凤冷喝了一声,心里快速算起了账。
  今儿是第五天了,晚上的鱼就得上新,基本上没有选择。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按当天三倍的赔款,是九百万,减去已经拿到的百万订金,赔款是八百万。
  而买下最后这三天的鱼,每天按二百五十块一斤算,买足一万斤,算上各种食材、人工费用,她大概花费也是八百万之间。
  要如期办下来,尾款两千万到手的话,仍然有将近千万的利润。
  赔八百万和赚一千万,并不难选择。
  不过,徐云凤有点被这个乡巴佬搞出心理阴影了。
  优雅的品了几口手磨咖啡后,她心里已经有了较为稳妥的盘算。
  “大强,听好了!”
  “两百五一斤我可以给他,但必须拟正式合同。”
  “第一,确保接下来三天,每天能稳定上鱼一万斤,鱼的质量要高。几种贵重的鱼单列出来,必须达到每桌的正常需求。”
  “第二,确保准时准点,且不可再有价格变动。”
  “总而言之一句话,要百分百确保金兰宴如期收场。”
  “这其中任何一条办不到的话,这鱼不用收了,我徐云凤宁可赔款!”
  徐云凤用干练、霸道的口吻吩咐了下去。
  “姐,这些都没问题,可过了这三天,他要还这么高的价,咱买卖还做不做了?”蔡大强在那边倒着苦水。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眼前的钱挣到手再说吧。”徐云凤清冷道。
  “知道了,那小子只给了我五分钟,而且必须是现场转款才发车。”
  “姐,你麻利点把账转过来,一共是二百六十八万,尾数我先垫上,回头你工资再给我补。”
  蔡大强催促道。
  “稍等!”
  徐云凤放下瓷勺,冲一旁的仆人吩咐:“去,把宋少爷请下来。”
  一会儿,宋承宗打着哈欠走了下来。
  以前他在这过夜还有些尴尬。
  自从发现外表光鲜的刘东生在徐云凤面前狗都不如后,最近这几天他俩已经光明正大的在别墅里成双成对了,比在自个家面对那不亲的假爹还惬意。
  “宝贝,咋啦?”
  宋承宗从背后揽着徐云凤,手习惯性的滑进了她的领口。
  “宋少,秦小春坐地起价,涨到了两百五十块一斤,我账上钱不够了,能先借我点应应急吗?”徐云凤头往后靠在他怀里,柔声请求道。
  “啥,二百五?”
  “这货是在损你呢,云凤,你要买了,那不真成二百……”
  宋承宗一听气的那点囫囵劲全醒了,怒不可遏道。
  “哎,现在不是让人拿住了吗?”
  “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保住咱爸的宴会,不能扫了他老人家和华哥的颜面。”
  “你就说帮不帮人家嘛!”
  徐云凤噘着嘴,撒起了娇来。
  “帮,必须帮!”
  “我先给你打钱,玛德,诈到我宝贝头上来了,回头我非弄死这乡巴佬不可!”
  宋承宗咬牙切齿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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