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书卖掉

  秦川掏出手帕,二人侧脸看过来,这是最后的希望。
  “怕是难送到陛下手中。”
  秦川内心苦涩,魏征都不能说真话那大唐就没有人能帮他们。
  “能救我们兄弟的只有我们自己,再有贵人来你们能不能不要丢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何况我们兄弟本就是鸡。”
  秦川又道,归根结底就是三人不和,就算血书送出去,再来人审问他们怎么应对?
  依旧先让后争吗?血书枉费,纵使放尽最后一滴血也是徒劳。
  机会只有一次。
  二人看向地面,豆大泪珠双双坠落。
  拿命换前程,最后身无寸功,还要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秦川把双臂搭在二人的肩膀上。
  “这次哭过就算了。”
  二人同时搂着秦川肩膀。
  夜失声。
  吝啬的光从方洞挤进来,也只有它不会嫌弃这里。
  清晨。
  老头来到门口送饭。
  三人走到门口坐下。
  “老头再帮我们一次,这手帕送出去吧。”
  秦川掏出手帕,两侧二人双目随着手帕移动。
  “给谁?”
  老头道,他也不知道该找谁,给魏征吗?怕是石沉大海,不给魏征吗?只有魏征家没有高门大院,老头只能把东西送到魏征家。
  “卖了吧,换些捞汁(酒),换块方盐,换块肉。”
  秦川道,已有打算,听天由命。
  老头离开,这次把灯笼留在原地。
  大牢外。
  阳光柔和施舍着可怜的温暖,很快又被朔风吞噬。
  老头走在青砖街道上,行人不绝,商贩在两侧叫卖,孩童奔腾嬉闹。
  来到售卖生绢的摊位。
  “老伙计你过一眼这手帕,收吗?”
  老头把手帕递到摊主身前,摊主双手接过,手帕触手丝滑不是便宜货。
  掀开折叠整齐的手帕,鲜红的血迹刺眼,让行人侧目,摊主手一抖,手帕差点掉落。
  “你这......”
  摊主一时语塞,好好的手帕怎么弄成这样,可惜。(他不识字)
  “洗洗就干净了,你给个价。”
  老头赔笑,没想到秦川把手帕弄这么脏。
  摊主犯难,血渍很难清洗,就算洗干净手帕也会有淡淡的血腥味残留。
  这料子是真好,摊主舍不得放弃。
  “不是我压价,如果没有血渍这手帕我能出到三十文,如今只能出十文。”
  摊主盯着老头的双眼,试探着老头的心理价位。
  老头面露为难之色,不是因为摊主给的价格低,十文钱不够买捞汁,他还想给三人买一块肉吃呢。
  “我再去别家问问。”
  老头想要把手帕拿回去。
  摊主缩手,老头疑惑的看向摊主。
  摊主可没有想抢的意思。
  “老伙计我看你是急着用钱,这样行不行,我吃点亏一口价十二文。”
  摊主同样一脸为难,多给两文像是亏了血本。
  老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心中有数。
  “你这老东西真黑心,二十文拿去。”
  老头道。
  摊主佯装大怒,瞪老头一眼。
  老头也不是善茬立马回瞪。
  讨价还价好久最后十八文成交。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比我还会做买卖,遇见你算我倒霉给你十八文拿钱快走。”
  摊主脸色不善,给钱后驱赶老头离开。
  老头也不生气,掂量一下掌心铜钱,喜滋滋的离开。
  看着老头走远摊主急忙把手帕塞进怀里,赚大了。
  “拿出来给我瞧瞧。”
  摊位前又来一位俏丽妇人。
  摊主只是抬头看一眼,急忙低头。
  “您看。”
  摊主双手奉上,不敢怠慢。
  这妇人衣着素雅,发间一只金凤簪,身后跟着四名丫鬟,贵不可言。
  妇人展开手帕,这些血字招引着她。
  尤其是那一句,求菩萨保佑我们哥三儿。
  她自幼信佛,对菩萨二字格外敏感。
  “这句真好,这块手帕多少钱?”
  妇人霸道的收起手帕,势在必得。
  “十八文收的,您给十八文就行。”
  摊主不敢有丝毫作假,他可以无奸不商,但不可以睁眼瞎。
  “给他二十文。”
  妇人道,带着侍女离开。
  皇宫,立政殿。
  白色手帕平铺在案牍上,长孙皇后拿着毛笔在泛黄宣纸上临摹着上面的字。
  神情专注,小脸紧绷,一滴泪砸落在泛黄的宣纸上,「傻」字模糊凸起。
  李世民背负着双手走进来,正巧见长孙皇后落泪。
  一惊,大步走到长孙皇后身边跪坐,拿出金黄色手帕帮她轻拭眼泪。
  “观音婢你这是为何?”
  李世民动作轻柔,眼神中流溢着无穷怜爱。
  “呜呜呜,陛下你听-不停的猜猜又卜了一卦,吉凶祸福还是担惊受怕。陛下征战在外时臣妾就是这种心思,呜呜呜。”
  长孙皇后小脑袋浮在李世民胸前悲泣。
  李世民搂紧长孙皇后,脸轻压长孙皇后黑发,轻抚她的后背。
  “朕战无不胜无需担心。”
  此时李世民仍不忘吹嘘,这是他最大的荣耀,天策上将是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封号。
  长孙皇后抽泣着坐起,红着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李世民。
  我见犹怜,李世民的心都快碎了。
  “陛下你看。”
  长孙皇后把案牍上的手帕拿起,高举在李世民眼前。
  李世民看完,虎目圆瞪,双手握拳隐隐有咯吱声。
  刚刚吹嘘百战不败,长孙皇后就给他上一课。
  “这句话诉说着臣妾的心声!二郎可意会?”
  长孙皇后早就看懂这血书,后宫不能干政她只能用这个办法提醒李世民。
  这不止是长孙皇后的心声,还有那哥三的哀声。
  先登天功困牢笼四年,李世民你真的好忙,忙的遗忘什么才是你的根基,忙的遗忘因为你一句话拼命冲锋的三个大头兵。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这事情被掩盖,这是在断李世民的根基。
  军队才是李世民的根本,军队才是李世民的依仗。
  “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世民很为难,此案是李渊钦定,翻案就是打脸李渊,李世民还想哄着李渊让出太极宫呢,势必做出成绩向李渊证明谁才是真正的龙凤。
  (李渊被迫退位,没有搬出太极宫。)
  “呀,本宫的糕点还在蒸笼呢。”
  长孙皇后放下手帕,敏捷起身,提着裙摆逃出大殿。
  李世民看着案牍上的血书心情沉痛,看着吹捧他的血书脸火辣辣的。
  仿佛看到写书之人对他这个天策上将心灰意冷,苦守寒牢四年无望。仿佛看到写书之人从一个踌躇满志的士兵变成厚颜哀求的苦命人。
  李世民看懂了,血书吹捧哀求的背后是心死,是悔恨。
  三人的名字告诉李世民一切。
  跟着李世民是三人做过最傻的事,最迷糊的事,最图必的事。
  “无怪观音婢会落泪,朕汗颜。传,魏征、房玄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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